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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先生与仁义会
仁义会为红帮别支。相传又祥符人史可法先生所提倡,反清复明。会员皆社会中下层人士。嘉庆年间,滑县人李元成与林清改称天理会,在滑县起义,林清打到养心殿。被清将杨遇春剿灭。余众改称仁义会,盛行于黄河流域。辛丑年和约告成,赔款巨亿。清政府横征暴敛,民不聊生。河南仁义会大哥,举人李元庆、车钺、生员段勋等,集众抵粮,触怒开封知府宝棻,乃兴大狱。李等被杀,段等逃走。车等赴日留学。此光绪二十九年(1903)事也,乙巳年(1905)中国同盟会在东京成立,河南人程克、曾昭文(可楼)皆为发起人。黄先生主持庶务,实际代理总理职务。乃派车钺先生为河南支部长,返豫组党。并与曾杜等协商以河南仁义会为起义基础。马青霞,满清湖北按察司马桔梓之妹,嫁尉氏县富户刘小五。在开封有两座当铺(桐茂、松茂)。经费由其捐助,伊与曾可楼有交。黄先生亦常向其借用。车先生留有发辫,始终不剪,黄先生问故,乃曰,留此用以掩护清吏也。车氏返国,又资捐候补同知。乃连络仁义会党李干公、段勋、岳秀华、姚璜等。河南学界士绅刘纯仁、杨源懋、王杰等,成立河南同盟会支部,筹划起义。并联络陕西仁义会大哥张云山等,共策进行。车公活动,皆受黄先生之指挥也。光绪三十二年(1906),车先生接到黄先生函件,九、十月间在萍乡、浏阳起义,约其参加。是年冬初,车钺先生偕同志数人到萍乡起义,不幸失败,与刘道一、禹之谟等,同时死难。车公乃河南第一任同盟会支部长,沉默寡言,早期先烈之一。住开封马府坑沿街。同盟会名册上籍贯大兴,乃假填也,车公与作者有世交。有对联一付。上款为“功臣二哥属书”。下款“弟翰如车钺拜题”联云:“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此联作者带至台湾,前在博物馆展出。
其后辛亥起义,豫、陕两省,仁义会牺牲者甚多。陕西仁义会首领张云山被编为秦军第一师长,被陆建章撤换,亦遭杀害。
黄先生与北伐先锋队
民国十五年(1926),作者在河南南阳助建国豫军总司令樊钟秀先生抵抗北洋军阀。住室与总参议徐万年比邻,一日樊先生约余便餐。同席者除徐先生外,尚有参谋长欧阳豪,军官学校校长王鼎洛等,谈及辛亥年武昌首义,及北伐先锋队克服南阳之经过。
徐万年先生云:武昌首先发难者,乃本人也。吾为八镇炮队正目。被同盟会推为总代表。张彪忌之,调驻南湖。八月三日,为送梅青夫同志返里,饮酒更深,排长刘步云干涉,引起冲突。同志等鸣枪起义,往抢军械。孙武等派人截回。十九日城内起义,攻督署不下,众将星散,吾率炮队赶至楚旺台,亲自瞄准,督署起火。又与同志,赶往黎公馆,黎出任都督,革命始告大定,继随黄克强先生作战,两次受伤。张振武、方维均已被杀。吾之不死幸矣。
樊钟秀先生云:辛亥年吾到武汉,马云卿先生,充敢死队受伤未死。同盟会嘉其功,升为陆军少将。黄克强先生任总司令,吾由友介得识田桐、周震磷二公,皆革命党也。群推马云卿入豫北伐,乃委为北伐先锋队司令。吾滥充副司令,并先往说王天纵会师。是年除夕,王、马攻下南阳,编为右翼指挥部,拥王天纵指挥。不幸吴庆桐在谈和期间偷袭南阳,马云卿同志死节,当时黎元洪只领名义,一言不发,众望所归者,黄克强先生也。
黄先生与开封起义
辛亥年开封起义乃是由中部同盟会黄克强先生指示,以便响应武汉,断北军之中路。十一烈士同时成仁。因为开封、地处中原,予清室及袁世凯一个很大的打击。事隔六十余年,当年参加革命同志,多以作古。吾所知道的,仅是一部分。兹分述亲身经过之实况如下:
甲、革命缘起
明朝末年河南有四个藩王,一为周王封于开封,二为潞王封于卫辉(汲县)。三为福王封于洛阳。四为唐王封于南阳。福王唐王后皆称帝。四王之中以周王最贤。李自成围攻开封,曾募死士守城射瞎李自成一目,李必要破城,所以杀戮很惨。满清兵至河南,大事杀戮,姓朱者皆难幸免,受株连者更多。作者之先祖有名懋勤公者,为地方名儒。幼与史阁部可法,同里同学,曾充周王之师傅。因受株连禁锢终身。段氏虽为世族经满清二百余年,无一出仕者。
民族意识在两河潜伏极深。曾有两次革命起义发生。第一次为滑县孝廉李文成之起义,曾由林清等攻入清宫养心殿,后被清吏那么成、杨遇春等屠灭死数万人。第二次为光绪二十九年(1903)开封孝廉李元庆在城东薄店集,藉抗粮而起义,失败自杀身死者三千余人,清吏宝棻更株连良善,家父拱辰公以与李元庆有交,致遭通缉。
光绪三十二年(1906),同盟会派车钺同志,由东京返豫,组织同盟会河南支部。车字翰如,原籍大兴,寄籍开封,耳家父之名,汲引参加,并藉以联络豫东之仁义会党。是年秋,车氏赴萍乡、醴陵,参加起义,由举人刘纯仁代理。
宣统三年(1911)春,河南同盟会支部在汴成立,公推新蔡举人刘纯仁(字粹轩)代理支部长,乃大量吸收各界同志,密谋起义。当时决议,分为甲、乙、丙、丁四部,分头联络进行。以军队、学生、仁义会、绿林等四种人为对象。由杨源懋、毕太昌、王复[从]周、王天纵等分头负责。
是年秋武昌起义,河南志士,徐万年、王鹤年、李亚东等皆为革命中坚,迭次来信催促响应。
河南支部决议,发动河南咨议局议员,于九月二十日宣布独立,并联络好敌军翼长(等于师长)赵倜推为临时都督,不幸谋泄。巡抚齐耀琳电告北京派兵来豫,并下令捉拿各志士。刘、杨、毕皆闻风逃去。
是年十月,黄克强先生又派张钟端(字毓厚)同志至汴。召集同志,张烈士曰:黄克强先生曰,河南地处中原一旦起义,清室败矣。中原如不能起义,武汉必不能久守。革命大功,功亏一篑。开封起义,所关者大,万不可缓。
乙、起义经过
辛亥吾仅十二岁,还是一个小学生,既未加盟,也不是革命党员(十三年方正式入党),不过吾讨厌满清政府的贪官污吏,更反对满人对汉人的不平等待遇。同时受环境的促成,以好奇的心理,去作冒险行为而已。家父因与李干公等担负了联络仁义会党,组织民军之责十分重要。他不敢公开出面到城内活动。革命的机关设于开封城内小行宫和师范学堂,民军和敢死队的联络通讯处则在府角街的豫盛店。当时城门上检查极严,闲杂人不易通过,所有传递消息的任务便落在吾的身上,吾家住在开封城东南十二华里之村庄上,每日入城读书,早去晚归。开封小学堂,就设于理事厅(解决满汉词讼纠纷的衙门)门街。
十一月初三日起事,豫东各地的民军于前三天皆化装成小贩、工人,齐集开封城外。吾村和邻村的庙中,坐卧皆满,每扮成菜贩、脚夫、粪夫等类人物,混入城中,事先皆由吾送信通知,所作安排。
记得初三傍晚,吾往前营门师范学堂送信。出来之时,即有军警多人,在校门口,荷枪把守。有一个穿便衣的将吾扣留,见吾年幼,又放吾走去。跑回豫盛店,告知各同志。乃将火药旗帜等物,由穿心店胡同,夜移民宅。吾于当晚出城返家报告家父,早作准备。
旋知洩事,十一烈士被柴得贵捕去。天色未明即通知民军逃走。初四日上午十一时有巡防营与马巡队来乡捉拿,已不见民军踪影矣。惟混入城内之一小部分,被军警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