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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系段世垣1910年在日本早稻田大学留学时,看到东京《朝日新闻》3月2日发表干涉中国内政、鼓吹西藏不属于中国、妄图分裂西藏等谬论的文章后所写的批驳文章,刊登于1910年3月15、16日《神州日报》社论栏目。
阳历三月二号,东京朝日新闻社说《论最近西藏问题》曰:达赖喇嘛出奔,世人大为惊骇。嗣复睹凊廷革废达赖喇嘛为庶人之上谕,世人益为之惊骇。据前日上海来电,知有增派姜桂题将军部下军队赴藏消息,凊廷之激怒可以见其端矣。此事不但关于西藏,即在清国亦为近年来一大事件。事之所以至于此者,其根本原因由于清国欲夺西藏行政权于达赖喇嘛之手,以巩固自国之支配权也。
译者曰,西藏自隶我国藩服以来,我国两次出大兵以为之恢复其国,复派专官驻藏办事,以消其内杠,抚绥藏众,事之大者细者必闻于朝廷而后行,受我监督数百年矣。盖西藏之主权,绝非达赖所有,而达赖之立又为我国所委任,于事实固彰彰也。今我欲缩小其权限或收回其权利,原属我国之自由处置,乃国法上正当行为,何得谓之夺夺之云者?非己所有而强取之,谓如日之于韩是也。
回顾西藏立于清朝之主权下者百九十余年于茲矣,然其内外政治贻若独立就中。自一八九二年清国无保护西藏之能力暴露以来,达赖喇嘛始知满人之君主不足恃,转而欲乞福于白人。此端已启,所以达赖或以俄人之信喇嘛教者为绍,或特遣使节于俄京缔结俄藏协约。未几入一九零二年,虽为宗主国之清国,尚且不得不承认俄藏间特殊关系。至于缔结排英的密约,忽而一九零四年英国乘日俄战役之虚,行西藏远征。及一九零七年,英俄协商,两国誓以维持西藏现势尊重清国主权为约,自是形势一变,而清国权利始造有确立机会。试思最近驻藏办事大臣赵尔丰受中央政府之命所执政策,罔非欲利用此机会者。
译者曰,该报所述谓我西藏主权俨若为英俄协约所设定者,此逞意不中事理者也。西藏入我国版图已近三百年,既非新得之领土,则无英俄协约以前,我国主权固俨然存在。将来英俄协约期效经过之后,我国主权仍依然无变更。藏与英俄逼处,一有事变其责仍在我国。故我国为维持中英俄三国间平和讨改良治藏之策固不可缓,既为藏民谋增进幸福,经管藏事亦属目前急□,为人道上天然之责,实非利用机会者可比。
然则对于此事,吾人(日本人)之所见如何?试言之,清国政府利用此英俄协约之效果与其继续期间内确立西藏之支配权、行政权,以断后日之祸根。吾人对于清国此等决心极力表赞成之意。又彼前年厚礼求达赖喇嘛入朝滞京之日,礼仪供帐为达赖受册封以来所未之见。用怀柔政策翼以保有其政权,故与其他种种腐心之点罔不俯寄同情,盖欲执此以切望其成效也。今一旦见怀柔政策之难遂其志,俄而政策一转由极端而走于极端,遣多数不相当之军队执激烈压迫手段,是不得不谓清国苦心计划而有蹉跌之嚘也。
译者曰,该报以牢笼意味解释怀柔政策,此不仅背戾怀柔六字之本旨,即达赖喇嘛亦不甘受此牢笼。达赖为藏民心灵界代表者,我国遇之仁而有礼,适所以表我彼宗藩之谊,重视我藏民者也。无如达赖愚蠢妄为将陷藏地于悲境,为宗主国者焉能坐视而不以军队镇定之乎?
今欲振理西藏,无论多少压制政策固所难避,虽在吾人亦非不承认。但以现在清国处理方法,颇觉忘其秩序而趋走于极端。又因军队之监督不周,将使西藏人民因而惹起宗教战争,诱致外国之干涉。此近日之举,图培祸根,为可惜耳。盖清兵从来未入于文明国军队之境,以其不规律,故有到处虐待居民之风。其现象之一端,今已见于电文。自今以后更遣多数之军队入藏,且其目的谓欲驱除达赖喇嘛之反抗,将有袭击寺院,迫害僧侣人民,以行威胁之恐。而在西藏人民不待吾言,将自生其一种之宗教狂热,有时直可以此唱出宗教上之神圣战争。此最可虑者也。
译者曰,作者之虑贻过矣。藏民同清国民也,荀使摧残藏民,即以摧残自国元气。吾国虽愚,必不出此。且此次出兵乃以警备薄弱不足,以维持平和,故其目的在于镇抚而不在于征剿。今持太古眼孔以观察我国现情左矣。且改革藏事为政治问题,非宗教问题。喇嘛教固犹喇嘛教,吾于宗教信仰初无制限,非若欧洲中世纪新旧教之冲突互相扑灭者。讵有惹起神圣战争之理乎?至若诱致外国干涉一语,此不明西藏情实而贸为斯言以挑拨也。须知西藏为我藩属者若干年,我国为西藏出兵者共若干次,我国抚绥卵翼之者如何,二百年来为西藏支出之费用如何,荀明乎此,必不至徒逞妄言矣。况此次之欲改革西藏政治,乃纯然为人道上之乐利计乎。至其恣口诋毁我国军队,不惜枉词悖理调发祸机,为嗾使计者,有识者曷肯为所耸动哉?
次更观诸外国关系,若清国政府全用压制政策以收西藏政权,则其纷扰之时日必久。时日既久,则印藏贸易不能无多大之影响,事果至此,能免英国干涉与否未可知也。
译者曰,我军入藏乃以实藏警备,即有用压制者亦如该报所承认,不疑所谓有不得已者在焉。试观日本之压服韩国者,何如乎?乃可自忘之而转讪我耶?盖我国因藏中权力不巩固,外人入藏贸易者生命财产不□安全,其无形上之阻害于印藏贸易者,纷扰未已。故有调兵弹压地面之举。试观现在英国严守局外中立之宣言,其属望于我整顿藏事以企印藏贸易之发达者,其情何如乎?
至于俄国其领土内有多数之喇嘛教信徒,此等信徒若声援西藏之同教徒或与其叛乱,则俄国亦决不得坐守沉默况,俄京今尚有重视西藏之守旧派其人乎。
译者曰,俄人信喇嘛教者为数至少,且我今日政策并非以扑灭喇嘛教使其信仰改宗,何至招同教徒之愤慨?即云有之,俄国亦必不肯以少数人之意见而伤国际之平和,且作者尤须知喇嘛至今犹存者,纯然由我国护法之力也。
总之朝廷至今措置失当者多矣,而其尤要者在于今后之处理方法。愿清国政府改革西藏政治,宜因时速正军队规律,士卒有非行者急处罚之,以安藏民心为要。吾人敢以此相告也。
译者曰,通观全文,多用种种不当字样故意误解我国与西藏关系,以逆亿我国对西藏之政策。复曰恐酿神圣战争,又曰恐致外国干涉。捏造种种理由播弄世界无识之。听闻若惟恐藏民不反抗、外国不干涉者,惟恐我国得安全处理者。果使列国居心悉如如此,世界平和尚能瞬息间保全乎?世界僿野之域尚有开明之望乎?幸而西藏处西陲与彼风马牛不相及,虽欲染指其道莫由徒垂涎耳。若移藏于东北,吾知东人之子必日夜鼓其长舌,挥其长袖善舞之技,出而与我对抗矣。此论虽微,然可喻彼用心之一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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