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曰垓与护国战争（1915—1916年）（三）

　　入川作战

　　贵州宣布反袁起义，成立滇黔联军为第一军的右翼，归第一军总司令蔡锷指挥军，出贵州向重庆方向进攻，牵制川东袁军，减轻第一军中路的压力。右翼军以戴勘为总司令、殷承瓛为总参谋长。为了协调滇黔军都督与总司令的关系，1月制定了《中华民国滇黔军都督府与护国军第一军总司令之规约》，其主要内容是：关于滇黔各本省一切事情，由都督自主；配置军队、筹备饷糈，都督会同总司令主之；军队作战计划，总司令主之，随时知照都督以资联贯；大局及对外，彼此商定后由都督领衔行之。

　　1月16日蔡锷率护国军第一军总部离昆赴川，三千民众至状元楼相送。

　　青年军事家朱德在第一军刘云峰梯团，先后任第三、六支队长（团长。梯团下辖支队，支队下为营）。

　　李曰垓因有重要事务处理，至2月26日始赴四川护国讨袁战争前线。2月27日上海《民国日报》曾以“昆明一片义声，秘书长留别”为题，登载消息一则，云：“护国军第一军秘书长李曰垓，当该军出发时，有重要事务尚待处理，第一军长蔡松坡君因留之在省，办理后方事务。兹以事已就绪，而军前文檄非君不任，军长饬令赴前敌。故李君于日前出发，临行时，饯行络绎，万人倾巷，李君以军务匆促，不克少留，特留函致谢云：“卒卒东征，不获遍辞朋侪，冀师行他归来，好相见耳。仆仆辞送，彼此倶免繁文，爱我者谅之。上马杀贼，下马作露布。读李君书，知李君志矣。”

　　军都督府同僚秘书官王灿（惕山）赠七律《送李子畅从军》，以壮行色：

　　跃马横戈壮此行，雄师百万耀旗旌。

　　从戎不负平生志，筹笔能留后世名。

　　会见嬴秦倾大业，休夸曹魏拥强兵。

　　一篇露布能诛贼，揽辔真教海宇清。

　　王灿在这篇诗作里预祝李曰垓从军护国讨袁的光辉胜利前景，并肯定秘书长应用笔杆子的威力，其檄文、电令、捷报等文书露布有诛逆贼、清海宇的作用。

　　李曰垓入川境，经贵州毕节到四川，驻第一军总司令部永宁（今叙永）镇摄，并负后方供应之责。当时，第一军入川后战事重心在泸州、叙府（今宜宾市）。刘云峰梯团一鼓作气攻下叙府，赵又新、顾品珍两梯团也先后集中叙永、纳谿。袁军号称长胜军之张敬尧第七师至，蔡锷命赵、顾两梯团全力应战，并调刘梯团增援，战事激烈，达于极点，护国军后方调遣空虚，已不再留兵卒。叙府因抽调空虚，被冯玉祥猛攻而失守。此时，袁军增援的李长泰第八师到合江，声言取道赤水，直抄永宁。李曰垓坐镇的永宁已然是一座空城，情势万分危

　　急。他沉着冷静，泰然处之，上演了一场“空城计”。敌军不知虚实，终于不敢贸然进犯。李曰垓后来述及道“幸敌亦畏葸不前，未敢冒进”，敌抄永宁“此计当时若行，则所谓护国军者早休矣”。而“余适当其冲，危殆之状，不言而喻。”“某夕，忽传有敌将劫城，全城惊慌，时仅护卫两人在余身旁，谣言倘成事实，城将不保，余个人生命亦将危殆，然势迫处此，只得镇静处之，一夜不敢就枕，危难时间，终幸平安渡过。后来每忆及此，心犹慄然，二三十年中，每合眼入睡，即遍身大汗，病源之来，盖得自镇守永宁时之焦惧过度也。”

　　李曰垓的五弟李曰基任第一军总司令部参谋，随护国军出征讨袁。他在所赋《护国之役率师入黔道中即事》一诗写道：

　　剑气冲宵贯紫霓，神奸盗国动征鼙，

　　一鞭摇曳三军壮，四野苍茫万树低。

　　射日弯弓惊魍魉，追风战马走鲸鲵。

　　年来识得长途味，昼看青山夜听鸡。

　　（注：李曰基1909年考入云南讲武堂，编入丙班与朱德（玉阶）、朱培德（益之）、范石生（筱泉）、金汉鼎（铸九）、唐淮源（佛川）等同学。参加云南辛亥起义，后留学日本。川战中保留下来的手稿，大多焚毁于文革，十分遗憾。在今保存的部分《护国之役总司令部命令钞》，又称《护国军总司令部作战命令》中可见之一二。）

　　这段时间，李曰垓并往来纳谿，叙府，襄助第一军长蔡锷谋划决策指挥，调和诸将意见。常随蔡锷左右的李曰基，后来向李生莊(李曰垓长子）讲：第一军在川作战期间，蔡锷对李曰垓礼遇甚厚，行军之时，每当宿营必问“秘书长到了没有？”或“秘书长现在何处？”居处必偕，谊如手足。李曰垓性刚毅，自信其才，所以牍稿，不许别人更改一字，蔡深知李性格，每曲意从之。有时商议条件，两人意见不和合，竟至争辩，语至冲突时，蔡常牺牲其见解。李也深感蔡之知遇之恩，所以凡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直谏之交，肝胆相照。

　　当时，在泸州纳谿战区，护国第一军仅有三个梯团计十一营三千多人，（《朱德传》对此的记述是“滇军在护国之役时，调川者不及三千人”。）而袁世凯在川集中了号称北洋军之精锐的张敬尧第七师、曹锟第三师、伍祥祯（云南人）第四混成旅、李炳之第十三混成旅、冯玉祥第十六混成旅及河南混成第九旅等部，计五十多营三万余人。连同川军周骏第一师、刘存厚第二师，袁派其亲信、陆军参谋次长陈宦为四川将军督理四川军务，统领指挥。战争中又派李长泰第八师入川增援，足见兵力悬殊之大。为此，李曰垓向蔡锷提出：除联络各省起义外，须设法争取友军。遂开始拉蔡锷旧日部下，时任川军第二师长刘存厚率部加入起义，此举对第一军在川南的战斗予以了很大支持。

　　经两月摧枯拉朽的扫荡战，在得不到粮饷弹药和兵员补充下，蔡锷终于被迫撤出叙府、纳谿，退守大洲驿。至六月战争结束，第一军共欠饷、贷款、恤赏之款达二百万元以上。当时蔡曾在复李曰垓函中说“所难者枪支多破损，未能克日修理，衣服褴缕，未能换给，弹药未能悉加补充，而饷项已罄，乞灵无效（注：指多次电告唐）。”事后李曰垓回忆当时情况亦说“护国军之初兴，已见裂痕，败菌既伏，辗转蕃滋，乃不可救。”“当作战计划变更之际，我军之裂痕莹然，虽勉强应敌，数月苦战，苟无桂、蜀、浙、陕之继起，恐再迟两月，一军尽化也矣。”（《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