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访谈提纲到历史图景(连载1)(3)
时间:2025-10-30 11:23 来源:辛亥革命网 作者:蔡礼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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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武旭如之子武之璋口述史》 武旭如(1894—1974),民国二年考入北京法政专门学校,五年毕业。民前一年,就读覃怀中学期间,受于右任等革命先进影响,只身南下参加革命。辛亥起义之役,投效学生军受黄兴指挥。后北上继续学业。民国二年,经河南革命元老暴质夫介绍加入国民党,旋从军入闽系李厚基部队,在军中从事党务活动,后因身份暴露夤夜逃离。民国九年,受暴质夫先生邀,回孟县办民团,担任温、孟、济、沁四县民团指挥官,训练团勇,成立四县联防制度,平靖地方治安。1927年参加北伐,任十七军上尉参谋,后任二十路总指挥张钫部上校军法处处长。1930年返豫,历任建设厅科长、教育厅祕书。1935-1938年,任罗山县县长,七七事变后,一战区长官部(司令长官程潜)以先生于豫办理民团多年,在北方颇有实力及人望,委之出任自卫军第六路少将司令,与日军作战,颇有勋劳。1939年任河南第十三区行政督察专员兼游击第二十三纵队司令,驻防陇海路东。烽火连天之中,安排大批流亡学生赴后方就学,变卖祖产,四处筹款以救饥民,更多次率部参加抢救黄河水患以及救蝗灾等工作。1942年任豫北挺进军少将副司令,司令爲豫军界前辈吴协唐先生。1944年后至重庆地政部总务司长、参事。1949年赴台,四四兵工厂聘任专员,并兼建国中学国文教员,后以著作取得大学讲师资格,任教淡江大学多年。民国六十四年,患食道癌去世。先生博闻强记,国学根基扎实,著有:《水经注辨异》、《济水考》等。 武之璋,系武旭如之子。中国台湾作家,史学家,台湾“蓝天行动联盟”主席。 我的经历跟我父亲有点关系,我喜欢读书,后来才得知父亲的朋友都是学术界名人,比如翟邵武、张金鉴张伯伯、董作宾董伯伯,都是大师级。我在旁边常常听,听久了对学术产生兴趣。我当兵的时候,已经准备考研究所,同时到大同中学当兼课教员,一方面教书,一方面准备考研究所。在我退役前两个礼拜父亲中风,他中风之前还在大学教书,一个月可以拿到七八千块,中风以后没有了。我姐姐那时大学还没有毕业,我们家里经济就出现问题,我没有继续念书就去工作,开始做生意,在商场上混了二十年,变成一个不伦不类的样子。 我经常演讲,很多人惊讶我怎么有那么多可讲的,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其实我是非常节约时间的,只要将看电视的时间节约下来每天去读书,就会有很好的知识储备了。当然,在精神上鼓舞我的,可能就是深刻的华夏精神的归属感。无论是父亲还是我,发自内心地希望着中国强大、进步!父亲曾作过《建党六十周年纪念感赋四十四韵》,常读之,心潮起伏。这是血脉的传承——两代人,华夏魂。 4.《向海潜之子向榕铮口述史》 向海潜(1888-1974),字松坡,别号树汉,鄂之大冶人也。幼怀大志,及长,追随孙中山先生献身革命,为武昌首义之元勋。历参护法、讨袁、北伐诸战役。及国民政府奠都南京,先生以戎马倥偬,未遑宁息,乃自释兵符,解甲归田,视名利如敝履,其高风亮节,堪为后人矜式。先生有感建国必先启迪民智,遂先后创办五伦女中及民治、民有二小学于上海。1937年秋,日寇全面进犯,举国兴兵,先生叹遭逢国难,不辞艰辛,领导洪门弟兄与杜月笙先生等共同组建苏浙别动队,从事游击,牵制敌后,厥功至伟。复鉴于空战所需,自捐巨资,复与杜月笙先生等,号召募款,购战机二十架,命名忠义,呈献政府,其慷慨输将、毁家纾难,洵可媲美前贤,至今仍脍炙人口,国史亦志其事。迨胜利结束,先生乃退而致力社会福利事业之推展,功成身退,淡泊自甘。而天不憖遗,竟羽化登仙。[ 向海潜传略系摘自首义元勋张知本先生为向公所撰的墓志铭。张知本先生首义时任军政府司法部长,民国时先后出任湖北江汉大学上海法政大学北平朝阳大学校长,为中国法权威,来台后受聘为资政。] 我是向榕铮,湖北大冶人,是辛亥志士向公海潜的哲嗣,1941年生于广西桂林。1944年11月初日军迫近桂林,父亲西撤重庆,我和母亲被安排到永福附近堡里游击基地的瑶寨居住,当地四面环山,外人无法辨识道路进去,而且山下还有游击部队驻守,安全无虑。上山时乡人告诉母亲山上钞票毫无用处,但盐比金贵,母亲上山时就带了五大袋食盐,在瑶寨居住期间,使得我们的生活无虑。在山中我整天都是和一些游击队的孩子及瑶人的小孩玩在一起,爬树、攀藤、抓蛇、跳水,样样都来,那段日子,真是年少不知愁,好一段美好的童年。我在山中前后住了近二年的时间。直到抗战胜利后,父亲才将我和母亲接回上海。1955年终于小学毕业。初中、高中则都是在台北完成。毕业后为了减轻老父的负担,就读国防大学法律系,自此成了法律人。四年毕业通过考试院举办的乙等特种考试及格,取得军法官任用资格,分发空军任军法官。1985年调升国防部法制司服务,从事法务工作直到退休。1986年我考取律师,因服公职,不能执行律师业务,直到我退休后才与法界好友成立诚圣律师事务所执行律师业务。因我退休后每月还可领取一笔过得去的退休俸,所以我当律师不是在钱,纯粹是不愿在家无所事事,久了就会变成老人痴獃。所以愿意以自已所学,做一个在野的法曹,为弘扬法治、保障人权而尽一份心力。直到2021年我届满80歳正式结束律师业务,一心向佛。在台湾,像我们这些辛亥革命的后裔,先人的功绩,对我们并没有产生什么帮助;而他们当年与蒋先生的纷纷扰扰也不会影响到我们而遭到什么迫害。综观我这一生,从就学到工作,都是靠我自己的努力,可说完全和父亲无关。 辛亥武昌首义同志会是1946年由参与武昌首义的元老们在武汉成立,1965年在台复会。后来元老逐渐凋零后,理事长就开始由后裔接任。我曾在2007年到2013年以后裔身份担任过第十六及第十七届理事长,任满后承蒙诸后裔厚爱,聘为荣誉理事长。该会现在担任理事长的周永璋先生已是第三代的后裔了。 两岸后裔同根同源、血浓于水,所以对两岸的交流我们一直在努力。1961年两岸尚未开放前,本会的后裔李志新等就组团回武汉参访了。两岸开放后辛亥革命五十周年时,梅孟晋理事长就组团回武汉参加纪念活动。之后我们后裔的交流就更加频繁了。辛亥革命一百周年时,我们除组了一个庞大的后裔代表团参加武昌的纪念活动外,还和两岸的佛教团体在南京灵谷寺举办了一场千僧超荐大法会,超渡为辛亥革命牺牲的英灵暨死难的同胞,这次法会除台湾的法师及后裔外,还邀请了武汉、南京、上海的后裔来共同祈福及礼忏。 辛亥百年时,我有幸能以后裔的身份受邀参加武汉纪念辛亥百年的活动,认识了好几位研究辛亥史的大师,像章开沅、严昌洪、冯天渝等老师。还有辛亥革命武昌起义纪念馆与辛亥革命博物院[ 按:2022年3月,辛亥革命武昌起义纪念馆与辛亥革命博物院两馆合并,组建为辛亥革命博物院。]的梁华平、王兴科、何广、曹波的这一些专家,又接触到了很多有关辛亥革命的资料、书籍。更关键的是蓝天蔚曾外孙女蓝薇薇老师,因编写蓝公的年谱,从数据库里找出许多当年登载父亲革命时期的报刋、书籍,引起我对辛亥革命及父亲革命事迹研究的兴趣。 父亲身体一向健康,痛于1974年9月6日下午2时45分病逝。当我匍伏到时任总统府“资政”、也为父亲武昌首义时的老战友张怀九(知本)先生寓所报丧时,怀老闻讯不禁老泪纵横,有感而发对我说:“松坡(指父亲)对得起民国,民国对不起松坡。”坚持要亲为这位老战友负责治丧。父亲公祭仪式于9月28日在台北市市立第一殡仪馆景行厅举行。八时家祭,九时举行公祭礼,约千人及十余位外籍友人到灵堂致祭,场面哀荣。随后由旗队、鼓队、狮队,及洪门弟兄、亲友二百余人护送灵柩到金山富贵墓园暂厝。至此,一代英豪、革命游侠,结束其传奇一生,走入历史,长眠金山富贵山墓园,面对台湾海峡,遥望故土,祈愿两岸早日和平统一。 父亲为洪门全国的领袖,他对弟兄,真正做到义薄云天,一切都以弟兄为优先,来台后,家境大不如前,曾有一次弟兄上门借贷,父亲甚至要母亲将金饰典当来给这位弟兄救急。说到缺点,父亲最大的缺点还是酒后脾气不好,一喝醉就喜欢骂人,甚至连蒋先生也骂,蒋先生的桌子他也敢翻,但蒋先生对他宽容,从没追究。 父亲还有一事值得一谈,他一生没什么政治立场,也从没有政治上的野心,他讲的是义气,只要是他的兄弟,不论是什么党派色彩,他都力挺,所以国共两党都有他的兄弟、好友。中共的统战部副部长张执一与父亲私交甚笃,在其亲撰的回忆录中说:“上层统战人士对党有重大贡献而值得介绍的,有王绍鏊、何遂、董竹君、徐伯昕(秘密党员)、赵朴初、向海潜(松坡)等人,他们均与我党有较长的合作共事关系,运用各自的社会身份,在相应的社会关系中,积极帮助我党开展工作。”而他一向喜欢帮助弱者,因此在共产党还处在地下党时,父亲对他们的帮助不少。而在台湾戒严时期,他能不顾政治风险,排除众议,力挺民社党的徐傅霖,足见他不畏权势、重视仁义的峥嵘风骨。 辛亥革命是多少仁人志士牺牲奋斗而缔造的旷世伟业。时不我予,辛亥史实如果不及早搜寻,恐将湮没,青史势必成灰。所以一定要结合学术界及产业界,共同努力,深入探寻辛亥史实,以期将辛亥革命的真实面貌,编印成册,广为发行,以供国人惕励。两岸未能统一,始终是所有中华子孙们心中的痛。但愿两岸领导人都能发挥中国人的智慧,使国家早日和平统一,毋教那些为辛亥革命牺牲的英灵含恨九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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