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巨子徐镜心》读后：兼谈辛亥革命志士纪

　　在辛亥革命百年纪念来临之际，不仅学术界对辛亥革命的方方面面从不同角度进行了深入研究，推出了数量众多的学术著作，而且辛亥革命志士后裔（下简称“辛亥后裔”）也在极其兴奋的情况下，编写或参与编写纪念自己祖或父的文集，叙述他们参加辛亥革命的非凡经历，传颂他们为振兴中华而奋斗的光辉业绩，弘扬他们热爱祖国热爱人民的崇高精神。这一类纪念集数量也相当可观。承蒙诸多辛亥后裔的厚爱，笔者收到他们赠予的纪念集还不少，如《辛亥首义功臣熊秉坤》、《张难先纪念文集》、《李西屏文集》、《辛亥功臣张澄清纪念集》、《从应城走向世界——民国勋臣蒋作宾及其子孙们》、《谢奉琦左将军传》、《诗剑弦歌——仇鳌传》、《跃起作龙鸣——禹之謨史料》（再版本）、《辛亥功臣高振霄史迹录》、《民主革命先驱宋绍唐》、《辛亥先烈井勿幕先生遗作及纪念文选》、《詹大悲文集》、《追远录——纪念万福华先生逝世九十周年》、《辛亥先驱石醉六》、《辛亥革命民军战时总司令万廷献》、《向岩纪念集》、《高又明先生纪念集》、《杨时杰先生诞辰一百三十周年纪念集》、《来自日本的中国革命文献：宫崎滔天家藏》、《辛亥革命与日本人——梅屋庄吉评传》等等。拜读了这些纪念集后，有一些感想。下面以山东大学出版社最近出版的《革命巨子徐镜心》为例，谈谈类似纪念集的一些特色。

　　这些纪念集的编辑出版，大多以辛亥后裔为主动，有的亲历亲为，一位后裔或几位后裔负责编辑；有的与学者、作家合作，或共同主编，或提供资料，委托别人写作，或本人口述，请人记录整理。《革命巨子徐镜心》就是山东辛亥革命领袖，北方民主革命先驱徐镜心烈士之曾孙徐学航与烟台大学副教授李日博士共同主编的。辛亥后裔经历不同，身份各异，有的是领导干部，有的是学校教师，有的是科技专家，有的是工商人士，他们大多不做历史研究工作，为什么对百年前辛亥志士的革命活动很感兴趣，而且有编写出版纪念集的迫切愿望呢？这是因为：第一、辛亥后裔对自己祖、父辈参加辛亥革命，为救国救民而出生入死的英雄行为极为崇敬，有的人甚至把纪念集作为传家宝，让先辈的革命精神永远昭示子孙后代。笔者从与徐学航兄弟等辛亥后裔的接触中，对此深有感受。徐学航是山东龙口市粮食局干部，他们兄弟对其曾祖父并不因年代久远而隔膜，而是充满感情，不仅将徐氏旧居保护得比较完好，还到包括台湾在内的各地搜集关于徐镜心的史料，一有心得便撰写文章介绍徐镜心的事迹和革命经历。在与笔者交谈时，对先祖的崇敬之情溢于言表。第二、辛亥后裔家中珍藏着或多或少有关辛亥革命的稀见史料，愿意将其公布于众，通过编辑纪念集，既可免史料的散佚、湮没，又能供学术界利用。《革命巨子徐镜心》一书的第四部分就收录了一部分重要史料。这些史料来源于徐氏后裔家藏或合作学者李日搜集整理的徐镜心的照片、著述、电稿、书信、手稿及发言记录等，其中绝大多数是首次披露，弥足珍贵。这些史料的披露，将会为进一步深化徐镜心和北方辛亥革命研究提供便利。第三、辛亥后裔大多对已有史学著作中涉及自己祖、父的事迹不是语焉不详，就是以讹传讹的情况不甚满意，希望借助私家著述补史之缺，正史之误，使其前辈的信史流传于世。由后裔撰写纪念文章，编辑纪念集，带有回忆录的性质，有的就是口述史，如由万廷献嫡孙万慕道、嫡孙女万慕昭、万慕慧等口述，杨建文教授笔录的《辛亥革命民军战时总司令万廷献》就是一部关于武昌首义和万廷献生平的口述历史。辛亥后裔中第二代健在者已经很少了，第三代也多年事已高，他们出版回忆录、口述史，具有抢救史料的意义。

　　这些纪念集还具有寓纪念性、学术性与资料性于一体的特色。各书在体例上不尽一致，有一部分是系统的人物传记，如《辛亥革命民军战时总司令万廷献》、《民主革命先驱宋绍唐》、《辛亥革命与日本人——梅屋庄吉评传》等，有的是在传记后附录各种资料，如《谢奉琦左将军传》后附录有各种纪念文章。更多的则是各种资料的合集，既有辛亥志士撰写的史料，又有各种著述中涉及其前辈志士事迹的篇章或片断，还有前人或今人的评介文章以及辛亥后裔们撰写的纪念文章，而且无一例外地会刊载多幅家藏的珍贵历史照片。《革命巨子徐镜心》一书分4个部分，分别收录珍贵图片、研究论文、文史资料和重要史料。该书所收老照片尤其丰富，达近百帧之多，这些图片中，包括一小部分辛亥革命的经典照片（如北伐军在烟台登陆实况照片和孙中山1912年9月访问济南、青岛的照片），更多的是编者多年搜集积累的罕见图片（包括徐镜心的本人及其战友、同志等的照片，手稿、实物、纪念地、档案、电稿和家书等的照片），绝大多数是第一次披露。这些照片大致按徐镜心的革命活动和生命历程为主线，比较形象直观地展现了徐镜心的人生传奇。研究论文在书中占有一定篇幅，而且置于全书的前面，这种安排体现了编者的一种意图，他们鉴于有关徐镜心的学术研究十分薄弱，而且也无持续的势头，已有的研究虽不乏真知灼见，但整体上看，存在着零星化、碎片化和随机性的特点，编者在书中刊出已有成果，是试图集中反映徐镜心研究的这种现状，以期引起学术界正视这种现象，从而重视徐镜心等革命志士和北方革命运动研究，以弥补以往区域性辛亥革命研究中“南北失衡”、“南强北弱”的不足。文史资料部分，收录各种评介、纪念徐镜心的文章，后裔撰写的部分文章也纳入其中。这几部分加上前已提及的重要史料，使此书兼具纪念性、学术性与资料性，图文并茂，史论结合，具有一般资料选辑所没有的多重价值。前面提到的各书，也多具有这样的特色和价值，值得广大读者和研究者关注。

　　毋庸讳言，此类纪念集，也有其局限性，即出于辛亥后裔对先辈志士的崇敬，难免带有感情色彩，“有褒无贬，善善从长，微善必录”，很容易突出某个志士个人，夸大其历史作用，拔高其历史地位，忽视革命志士群体的贡献。同时，由于辛亥后裔并未亲身经历那场革命，关于先辈的事迹，多半是听来的，记述不确之处容或有之。这类不足之处，作为读者可以理解，但作为编者，还是应该注意避免主观性，尽量准确、全面地书写历史事实。

　　值得肯定的是，《革命巨子徐镜心》等纪念集的出版，表明辛亥后裔及其合作者，已经成为辛亥革命研究的一支重要力量，他们公布收藏和搜集的各种稀见史料，关注从前忽略的人物和事件，弥补史学研究的某些缺憾，纠正史书记载的某些讹误，其作用和意义不言而喻。笔者作为一名史学工作者，确实非常感谢辛亥革命志士后裔们的贡献。

　　2011年12月于武昌桂子山忍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