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辛亥历史人物解读（9） [投稿]

将星陨落

【胡憨之战】

胡景翼和刘镇华在某些方面彼此很相似。

胡景翼出生于陕西一个小商人家庭，而刘镇华出生于河南一个小商人家庭。

两个人都是读书的好苗子，但是胡景翼要比刘镇华小九岁。所以同盟会大发展时候，胡景翼才十八岁就加入了同盟会开始了革命工作。而刘镇华没有白白多吃几年饭，人生经历丰富了些，先是考上了秀才，然后上师范，然后到开封当了一个中学的教务主任，是一个教书育人的“人民教师”，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当上陕西、安徽的省长、督军，成为“省部级”高级干部。

辛亥革命前夕，半大小子胡景翼和半熟青年刘镇华，不约而同的投入到联络山林武装、抓军队的工作当中。

两个人都有主角的魅力，尤其是胡景翼，很难想象，陕西的刀客们怎么会接受一个十几岁孩子的领导，笔者的爷爷马康侯生于光绪十年（1884），当年就追随小他八岁的胡景翼聚义药王山、拒随升允汹汹而来的数十万清兵于西路。而刘镇华的工作能力更强些，他拉来的是有名的河南绿林总瓢把子王天纵，手下羊山十兄弟个个凶神恶煞。

辛亥革命爆发。胡景翼拉出来一支武装，投入陕西陕西军政府秦陇复汉军。而河南的革命活动不成功，刘镇华也率部逃到陕西，投入复汉军中。

其后革命成功，袁世凯夺权。陕西都督换成了亲信陆建章。胡景翼这时候还是小人物，但是此时复汉军的诸位大佬一半是内讧，一半是老袁做手脚，也没剩什么人了。所以年轻的胡景翼抓住了机会，推举复汉军的老伙计、投机分子陈树藩出来反对陆建章。结果外来分子陆建章争不过这些陕西土著，伤了尻子伤了脸，灰溜溜跑了。

这一阵子刘镇华在做什么呢。老袁当权之后河南自然也民国了。刘镇华的部下都是河南刀客，也调回豫西。有了个名字叫镇嵩军。

这边陈树藩当了陕督，可是他是个投机分子，加入参加革命跟黎元洪差不多，是被迫的。一上台就又投入北洋的怀抱。胡景翼这些民党人士拥他上台，不但没有没得到好处，反而受到陈的掣肘和压迫。这边孙中山一号召护法运动，立刻又拉起反旗，组织了陕西靖国军反对陈树藩。陈树藩手下多是当初闹革命的新军，而这边的靖国军都是陕西的绿林豪杰。变质的革命军干不过搞革命的刀客。无奈何陈树藩想到以毒攻毒，招来了刘镇华的镇嵩军这帮河南刀客等八个省的军队对付陕西刀客，当时称为“八省入陕”。在八个省军队的武力压迫下，结果革命形势逆转，胡景翼和他的陕西靖国军就慢慢落了下风。 

到了1921年，北洋是牛逼哄哄的直系当家，吴佩孚等打败了皖系一心武力统一。对于陕西的陈树藩这个变色龙又看不上了。直接派兵要捏掉他。比陈树藩还要变得快的刘镇华见势不妙出卖了陈树藩，直系部队在刘镇华配合和陕西靖国军的武力打击下，不费吹灰之力，就弄走了陈树藩。

其后在陕西当家的是直系的干将冯玉祥。这是个什么人不用介绍。胡景翼与刘镇华互相间很不对付，但是有这位冯将军在，两个人实力不济都玩不出花样来。

1922年，冯玉祥调为豫督，却带走了胡景翼部队，把陕督位子留给了刘镇华，在当时实在是出乎大多数的意料。陕人驻豫，豫人驻陕，是何居心不问便知。

1924年，第二次直奉战争爆发。这一次冯玉祥抓住机会发动北京政变，终于脱离直系，自成一军。所谓的国民军实际是个大杂烩，除了冯玉祥的部队之外。胡景翼的第二军是陕军，第三军是孙岳的河北杂牌军，第四军是奉系反骨仔，第五军是鲁军张宗昌的部下。这样的部队搁一块，自己就会打起来。

于是胡景翼抓住机会回到河南当了豫督。奋战十几年，终于成为封疆大吏，有了自己的地盘，独立的军队。

豫督是陕西人胡景翼，军队是陕西刀客。陕督是河南人刘镇华，军队是河南刀客。他们要是不打起来，这才叫奇怪呢。

1925年，两个人找了个借口，就开战了。谁胜利，谁就会独占豫陕两省。并且有机会称霸整个西北。这一战，33岁的胡景翼大获全胜。刘镇华率领残部逃向山西。陕西一省翘首以待陕军重回家乡。

这时候奉系正和冯玉祥开战，北方再无其他对手。下一步胡景翼一定会立足陕西河南，占领甘肃，继而向收留刘镇华的阎锡山开刀。过不了多久，意气风发的胡家西北军就可能出现在的北京城外……

但是胡景翼没有过多长时间忽然死了，就在他打赢了毕生最重要一战之后，33岁的胡景翼得了个小病死掉了。他的部队瞬间解体，所有丰功伟业消失无踪。这真是胜得了人，胜不了天，人算不如天算呀！悲哉！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早就对胡景翼怀恨在心的段祺瑞，对中原出现这块“赤色”地区惶恐不安，决心以武力消灭之。

1925年1月，段祺瑞任命憨玉琨为豫陕甘“剿匪”副司令，接着又唆使张作霖、阎锡山、刘镇华配合憨玉琨围攻胡景翼的国民二军。在段祺瑞的支持下，盘踞在豫西的憨玉琨，很快发展到10万人马，对国民二军造成很大威胁。为避免战乱再起，胡景翼电致刘镇华，调国民二军留陕部队来河南，让憨玉琨部返回陕西，遭到刘、憨的拒绝。并指使其部属王老五、张德胜不断挑衅，一手制造了“禹州事件”。为顾全大局，稳定局势，胡景翼在处理这件事上作让步。但刘、憨以为胡景翼软弱可欺，得寸进尺，极力扩大事态，连续攻占了国民二军控制的登封、密县、并向郑州前进。大战一触即发。

2月中旬，胡景翼的驻京代表张季鸾密报：张作霖、阎锡山、刘镇华在太原聚会，准备联合行动，消灭国民二军和三军。胡景翼看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于是主动出击，决定亲任总指挥，给憨玉琨、刘镇华以沉重打击。

2月18日胡景翼到郑州，第二天就召开了军事会议，确定了速战速决的作战方针。胡景翼命令岳维峻为右翼前敌总指挥，率本部人马和杨瑞轩、史可轩（共产党人）、田生春（即田葫芦）沿陇海铁路西进，打击正面来犯的敌人，直捣洛阳。任命邓宝珊为左翼前敌总指挥，率本部人马和李虎臣、蒋朗亭，从密县、登封迂回出击，包抄敌军右侧直下偃师，同正面攻击部队会师洛阳。令米振标坐镇开封，以防张宗昌。令李纪才驻守豫东，以防山西的阎锡山和湖北的肖耀南乘乱而入。

2月22日，胡景翼下达了总进攻的命令。两路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刘、憨发动了全面进攻。

右路军利用陇海铁路之便，迅速逼近，势如破竹，使憨玉琨不得不放弃荥阳、汜水、巩县，退守黑石关。憨玉琨惊慌万状，一面向刘镇华紧急求援，一面组织残余势力负隅顽抗。在黑石关前，憨玉琨命令部队多次冲锋，均告失败，不得不下令西撤，炸断伊水铁路大桥。

刘镇华接到憨玉琨的告急，亲率柴云升、马瑞旺等赶赴洛阳。赶到洛阳，刘镇华一看情况不妙，急令憨玉琨集中兵力到伊水西岸的偃师，固守伊水桥头，又令袖手旁观的张治公立即投入战斗，拖延时间，以待奉军和晋军的支援。

这时的的张宗昌从徐州来电，以“援胡讨憨”之名，行“援憨讨胡”之实，要求西进，企图造成国民军腹背受敌之势。胡景翼接受了李根源急中生智、提前报捷的建议，使张宗昌失去了借口，打消了西进的念头。

修复伊水铁路大桥，成为国民军西进与剿灭憨玉琨、刘镇华的首要。按工程要求得25天，胡景翼组织铁路工人，只用了4天就完成了修桥任务。岳维峻率师攻占了偃师，兵临洛阳城下。两路大军会师，一举攻下了洛阳城。憨玉琨如丧家之犬，逃回嵩山老家，觉得实在没有颜面见家乡父老，只得服毒自尽。刘镇华带领残兵败将，狼狈西窜，途中遭到邓宝珊、田玉洁、冯毓东的突然袭击，全军覆没。刘镇华侥幸逃生，渡过黄河，向太原去了。  

作者解读：豫西大战沉重地打击了段祺瑞的嚣张气焰，充分显示了胡景翼将军杰出的军事才能，是他戎马生涯中最辉煌的杰作，为他“以豫为基，推行主义于全国”的宏图大略奠定了基础，对中国民主革命的发展起了极大的推动作用。

【壮志未酬身先死】

胡景翼在河南的所作所为，引起段祺瑞政府的极大不满。他们指使陕西督军刘镇华，驻豫西35师师长憨玉琨，联合张作霖、阎锡山十万大军进逼开封，决心以武力消灭胡景翼及其所部。1925年2月20日，豫西战起。胡景翼临危不惧，亲临前线指挥，胜利击溃了数倍于国民军的刘、憨各部。3月12日，孙中山先生在北京逝世，使胡景翼沉浸在极度的悲痛之中。3月29日战事结束，不料胡景翼左臂疔疮爆发，经医治无效，于4月10日在河南开封与世长辞，年仅34岁。遗体运回陕西，葬于华山北麓。胡景翼将军短暂的一生，是赤诚爱国的一生，献身革命的一生，追求进步的一生。他为中华民族的解放事业立下了不朽的功勋，他的英名将永垂史册。曾任护法军政府秘书长的大学者章炳麟为之立传。后追赠陆军上将。李烈钧题字像，于右任撰书墓志铭：

   “胡景翼将军赤诚爱国，胸怀大志，献身革命，功劳卓著，他整军经武，有智有勇，知人善用，将士归心。他思想开明，追求进步，热心公益，造福人民。他襟怀坦白，光明磊落，谦恭礼让，平易近人。将军的一生虽然短暂，但他的高尚品格会永放光芒，他的光辉业绩会永垂青史。”

将军“三十有四，报国心长，而事业未半，赉志以殁”（《胡景翼遗嘱》），乃至“气将绝，猛呼曰：‘英雄至此，肝肠寸断矣！’”（于右任：《国民军第二军军长河南军务督办胡公墓志铭》）。

胡景翼病逝后，广东革命政府追授陆军上将衔。

胡将军的逝世，引起国内外各界人士的关注与哀悼。其时，“三军堕泪，万民失声。”

曾与将军共事的国民党元老于右任不胜悲恸，赠挽联曰：

盖世勋名，不为王翦；

弥天管乐，又哭中山。

原陕西省省长、国民党内资深望重的李根源先生挽曰：

多难损天年，已是大名垂宇宙；

有才齐管乐，不堪无命似关张。

日本友人、原陕西靖国军炸弹局局长佐佐木先生为中国丧失一位卓越人才和爱国将领而深为惋惜，挽曰：

中华丧大将，

民国失长城。

苏联援华军事顾问组副组长普里马科夫说：

“这位将军的去世，对于中国北方的民主革命运动，是一个重大的损失。”

乃至十多年之后，国民党元老李根源先生仍感叹不已，赋诗曰：

富平胡将军，英伟而豁达。

斯人若有命，天下早定一。

胡景翼将军早在未冠之年，就矢志革命，起兵富平，逐陆讨袁；举义三原，倒陈伐段；深入虎穴，推翻曹吴；挥师南下，逐鹿中原。将军“武有周喻之谋，文有孟尝之风”。章太炎先生曾赞其“渊海之量，螭虎之武，懿此硕人，宜司中土。”于右任赞其“胸有千秋，心无一物”，“国之少年，世之先觉”。

（作者解读：胡景翼将军的一生，是赤诚爱国的一生，献身革命的一生，追求进步的一生。他的富平同乡、建国后曾担任党和国家重要领导职务的习仲勋评价说：“将军赤诚爱国，胸怀大志，献身革命，功劳卓著。他整军经武，有智有勇，知人善用，将士归心，他思想开明，追求进步，热心公益，造福人民。他胸怀坦白，光明磊落，谦恭礼让，平易近人。将军的一生虽然短暂，但他的高尚品格会永放光芒，他的光辉业绩会永垂青史。”）

胡将军病逝之时，他的儿子希仲才十岁。过了将军的头七，胡的父亲胡太公就率了希仲回了富平老家。（作者解读：白发人送黑发人，令人痛心不已。）胡在民国元年时的一张照片，额上有他亲书的“渭北第一标统胡中山”，后因避孙中山先生之讳，改为胡笠僧，左边写着“民国元年，时二十一岁”，右边写着“不爱钱，不怕死，为公理死，为国民死，为知己死”。这就是胡景翼将军一生中始终遵循的誓言。

由共和国徐向前元帅题写书名、李凤权著、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陕西省委员会文史资料委员会编的《胡景翼传》于1991年由陕西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

【西安城里的“景翼路”】

历史文化古城西安，是由数百个老村镇、上千条老街巷组成。连同众多美丽的山河原川、旅游景点，它们犹如夺目的明珠，镶嵌在这座美丽的城市之中。伴随这些老村镇老街巷，它们的名称已经远不是标识地理位置的符号，而是千百年来的历史沉淀和文化遗产，成为故都西安一笔非常宝贵的地方文化财富。

西安一些“特色街巷”名字的来龙去脉大概是这样的，这些古街老巷的地名，有的是以方位命名，如地名中都带“门”字；有的以“市”得名；有的因街巷所建的寺、庙而取名；有的则是以售卖特色商品而形成；也有的是以历代官府曾经在此街巷办差、兴学、名人或官员居住等而得名。

如现在的德福巷曾经因为纪念胡景翼将军更名为景翼路。德福巷在明代以有“黑虎阁楼”得名黑虎巷。清代谐其改为德护巷，民国初年改称德福巷。1946年以胡景翼将军更名为景翼路，1950年改名南竹笆市街，1952年恢复为德福巷。1966年更名为五星一巷，1972年恢复为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