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剑飘零谱春秋，雪鸿因果青史留——辛亥烈士

　　在纪念辛亥革命100周年之际，近日拜读了辛亥革命烈士张澍的诗文，读之让人精神振奋，品之让人心旌摇曳，这些作品完全不是普通文人笔下的诗句，而是胸怀天下的天才诗人的豪情吟唱。

　　张澍（1888—1923），字雨僧，武山县人。1911年，加入孙中山领导的同盟会，并参加了震惊中外的武昌起义。在武昌新军中组织“秦陇晋豫协会”，义捐军饷，支援西北革命。1913年10月，参加了北京共和建设讨论会。1916年，在甘肃督军张广健新军振武军中作见习军官。1917年，他目睹甘肃军阀勾结北洋、割据称雄、废除烟禁、危害北方的种种倒行逆施，义愤填膺，在师仲吾的领导下，以保定军校同学为核心，响应护法革命，组织临洮起义。因泄密事败，投奔陕西郭坚落空，遂去北京，参加了西北边防军。在该军混成旅第一团第二营任营长，后任团长，驻防河南灵宝、洛阳一线。此间，张澍结识了杨虎城将军，参与陕西靖国军的创立。

　　1918年，在反击北洋军阀围剿靖国军的战斗中，其部守护关中大门，受到靖国军总司令于右任的赏识，并与其诗书交往。1922年，张澍任杨虎城为司令的靖国军第三路军参谋长。时密悉北洋直系为甘肃督军陆洪涛拨发新式步枪一千支，子弹六十万发，先用火车由北京运抵河南观音堂，再改用马车运送，张澍即运筹帷幄，领兵在扶凤县法门寺设伏，悉数截获了这批枪械弹药，使西北革命力量威力大振。同年，杨虎城部受陕甘军阀围剿被迫转移，张澍奉杨虎城命由陕北去北京潜伏活动，被人告密，在北京西河沿旅店遭反动军阀陆洪涛爪牙秘密逮捕，并搜出其与杨虎城将军的电函密稿，后密解兰州。1923年4月18日（农历三月初三日）张澍在兰州被秘密杀害，时年35岁。在狱中，他怒斥刽子手，虽受尽折磨，仍坚贞不屈，并作狱中遗诗二十首，慷慨悲壮，正气冲天，该诗作对西北地区民主革命的研究有极高的史料和文学价值。

　　1931年，国民甘肃省政府追认张澍为革命烈士，追悼表彰，烈士家属给予抚恤。时国民武山县政府在县城东关奎星楼上设张澍烈士灵堂，供全县人民凭吊。省中山纪念堂陈列有烈士事迹的专题介绍。

　　张澍，生于大厦将倾的清光绪十四年，深感没落社会的腐朽，向往自由幸福的生活，思慕民主法治的社会。五岁能临书，六岁能咏诗联句，家读十年，遍诵经、史、诗、词，成为饱学之士、有志青年。用战斗的一生走完生命的短暂历程，用铿锵的诗句谱写人生的壮丽华章。早年追随孙中山先生，是近代西北地区民主革命的先驱之一。在辛亥革命的洪流中，在推翻统治中国几千年的封建王朝的悲壮起义中，他出生入死，抱病战斗，可歌可泣。在国难当头之际，他向往革命，追求真理，宁死不屈，以身报国，表现了高尚的革命节操和英雄气概。

　　他深悯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的父老乡亲，痛恶战乱频仍的黑暗社会，思想激进，志虑忠纯，胸怀报国之志、济世之情，追求革命理想、民主自由。面对“山河破碎家何在，萧艾纵横颜色骄”的严酷现实，不畏风云虎口，毅然踏上追求理想的荆棘之道，实践“愿借青天成片石，挥毫万丈写沧桑”的信念。

　　张澍是一个正面战场的杰出军事人才。“铁佛寺借枪”，军事才能大显锋芒；大王店激战，再显出奇制胜的谋略和处变不惊的果敢。“激战秦中增采色，阻敌陇上解纷难。甘充奴婢说岐凤，忍质妻儿笑醴泉。”这是他对战斗生涯高度精炼的概括，也是舍家卫国的真实写照。以“男儿自有精神在，损志宁埋土一堆”的气概，带着“爱众不成甘一死，乐群有望愿三生”的悲愿，以“天水魂归壮气留”的浩然之气，大义凛然，视死如归。怀着“马上功名襟上泪，镜中颜色梦中身”和未能“炼成金刚击瓦缶”的憾恨，仅为我们留下了悲壮绝唱二十首遗诗。

　　张澍是一位叱咤风云的将才，也是一位才华横溢的诗人；作为军事干将，具有浪漫的情调和儒雅的风范，作为才华出众的诗人，却有安民救世的雄才。可惜未能施展济世之学、鲲鹏之志，却遭险峻风波，境遇崎岖，将星早陨，诗坛隐迹。其遗诗和家书不仅成为靖国军革命活动的重要史料，填补了靖国军历史研究的空白，也是他戎马生涯光辉一生的确凿实证。他留给家人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和一段尘封半个世纪镜花水月般的念想，展示给后人的却是波澜壮阔的历史和俊采星驰的诗章。他的诗是拨云破雾的利剑，是直刺军阀弊政的长矛，是冲锋前进的号角，是革命斗争的史章，闪耀着民主思想的光芒和真知灼见的火花，洋溢着豪迈之气和侠骨之情。“血溅夕阳悲壮士”，“义士能无古押衙。”血性男儿，豪迈之气，跃然而现。

　　他处在“风雨年年一样狂，鬼狐处处据康庄”的黑暗时代，目睹了“军容放纵如焚火，币制轻忽是害虻”的军阀割据统治，备尝了“亭台左右荒凉见，南北春秋冷暖分。萧寺晨钟调不歇，万家酣睡竞无闻”的孤寂和苦闷；遭受了“天与性灵铁索缚，生来志气木栏防”的血腥摧残；深恶痛绝“说鬼说狐频受侮，应牛应马且行权”的权门习性。在深感举步艰难，报国之志难实现，忧愤之情郁满腔的时代，他仍能胸襟坦荡宽广，精神积极达观，在“身沦虎口风云猛，径入羊肠萧艾繁”的困境中，坚定信仰，笃信“囊锥自有出头日”，做到“刀俎当前可问禅”；蔑视军阀政客的愚顽不化，“宁听夜鸟谈今古，懒与庸人较短长。说理穷天惊怪诞，去谗逐佞笑荒唐”；为国而忧，为民而呼，忧愤交加，疾书呐喊“权门不解行仁义，昭告穹苍鉴下方。”“大河夜夜起悲风，也替人间抱不平”。同时，英雄铭记生活中的美好回忆，“化身似我终非我，审美无家胜有家。叠唱有情金凤曲，相看不厌玉梅花。”“美人迟暮怀今雨，香草迷离感故知。倦鸟深深怜白傅，落花瓣瓣比红儿”；思念艰辛度日的父母，“暂借离亭挥短泪，亲闱不见恨绵绵”；怀念与战友并肩战斗的美好时光，“相谋仁义知怀抱，共处艰危见肺肝”；追求理想，爱憎分明，“无奈望云屈傲骨，何堪击鼓骂残贼”；总结斗争经验，认识民众力量，“安民济世须从众，博爱亲仁岂让贤”；面对斗室无光的岸狱和狰狞狂妄的军吏，表现出“精神爽健撑天地”、“撑天骨气任消磨”的革命气节和浩然正气。慨叹“惭闻青海雪千尺，愧饮黄河水一瓢。拓地难逢班定远，平戎不见霍嫖姚。”“英雄气概壮山河，处处沧桑眼底过。”历史的车轮以摧枯拉朽之势，把当年的氤氲之气荡涤成过往烟云，而诗人的英雄气概、壮士情怀、儒冠风雅，却在历史的星空中光射斗牛。

　　真可谓：剑气辛亥冲北斗，将星昭日辉昆仑。书剑飘零谱春秋，雪鸿因果青史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