荫昌的双重礼仪角色

　　清季官居陆军大臣的荫昌，是满族旗人，在清帝退位后，继续出任民国高官，可说这是仅有的。虽然在青岛也购有住宅，做为退身备用，也时常前去暂住。但在临终时，仍未失去高位。看来，他靠的正是双重礼仪身分做人。

　　荫昌（1859—1928）满洲正白旗人。字午楼，亦字五楼。生于清咸丰九年，早年出自国子监官学生，同治十一年（1872）入北京同文馆内德文馆为学生。光绪三年（1877）出任驻柏林使馆三等翻译官；十年（1884）入德国军事学校学习军事操作技术一年，毕业后奉派押运地雷返国，交给北洋新军。十一年出任北洋武备学堂翻译，继补道员，历升武备学堂监督、帮办、总办。二十五年(1899)四月二十一日，上谕：“现山东与德国交涉事繁多，着裕禄传知荫昌，于北洋学生内，挑选通晓德国语言文字而人品谨饬者，派定二员，由该督咨送毓贤，以备翻译之用。”冬，调协助对德交涉路矿事宜。次年3月，调至山东佐赞军务，在山东巡抚袁世凯麾下，任副都统，参与对义和团的镇压， 1900年3月22日，“袁世凯委派副都统荫昌与华德铁路公司总办锡巴乐、德军军官布德乐议订铁路章程二十八条，是日正式签定。同时与德国山东矿务公司总办米海里等签订《山东华德矿务公司章程》。”荫昌利用赴青岛同德人办交涉工作之便，顺便游览了市容，为日后寓居青岛做好了准备。两宫西狩后，派李鸿章赴北京和谈，9月奉派回京协办与八国联军议和。庚子事变时，在朝居官四十余年的大臣徐用仪被处死，于1901年3月，在虎坊桥东设棚路祭，各国公使咸往吊唁，李派荫昌在棚招待。授侍郎衔正白旗汉军副都统，7月“清廷派醇亲王载沣为头等专使大臣，前往德国，对克林德之死表示‘惭悔之意’。并命前内阁侍读学士张翼、副都统荫昌‘随同前往，参赞一切’”。同年出任驻德国钦差大臣，继兼驻荷兰钦差大臣。后以侍郎衔出使德国大臣，1904年12月任满，清廷命留任。光绪三十一年（1905）9月召回，以正白旗军副都统加兵部侍郎衔署江北提督，继而出任陆军部右侍郎兼署江北提督。三十二年（1906）8月，署陆军部尚书，改陆军大臣，训练近畿各镇大臣。三十四年（1908）9月，再任驻德国钦差大臣。宣统二年（1910）春授陆军部尚书，至夏时卸除钦差大臣职返国履任，并兼训练近畿陆军各镇大臣，同年底升陆军大臣。宣统三年（1911）四月十日，诏废内阁、军机处及会议政务处，颁新内阁官制，设立责任内阁。仍任为陆军大臣，旋以庆亲王弈劻为内阁总理大臣，大学士那桐、徐世昌为协理大臣，各部共设十三个大臣，内满人九人，内皇族又占五人，汉人仅有四人，时称“皇族内阁”或“亲贵内阁”。就在这时，荫昌出任陆军大臣。七月兼弼德院顾问大臣。后袁世凯任内阁总理大臣时，改任军谘大臣。

　　武昌起义时，图以武力镇压民军，荫昌曾受命督军前往镇压，所有湖北各军及赴援各军队，均归其节制。早在宣统三年正月十七日胡思敬曾上折指出荫昌的书呆子气云：“古兵部之职总核天下兵马钱粮，非欲驱之行阵也。陆军大臣荫昌归自海邦，剪发易服作西装，入朝则戴假辫，变卿贰为统领，全署司曹将弁，实创千古未有之奇。”这次荫昌受命节制湖北各军。然而，他虽然得到朝廷信任，但缺乏在军队中的基础，难以控制和指挥北洋军队。所带的军队，乃是袁世凯的老部下冯国璋等。荫昌同袁世凯早是双料的儿女亲家，袁之五子克权娶荫昌女，袁之七女子慧（复祯）嫁荫昌子。路过河南时，亲去彰德，向袁世凯请示机宜。袁的指示是：“慢慢走，等等看！”他要冯按兵不进，弄得荫昌也没有办法，朝廷干着急，却无可奈何。此前，杨度、徐世昌等人，早把朝中情形告知。“摄政王载沣是个庸才，武昌事起，毫无主张，派荫昌统率的北洋两镇，都是袁的部下。在弈劻内阁成员中，有弈劻、那桐、徐世昌都认为非袁出山，不能匡济时艰。袁世凯却另有打算：当时仅任命袁为湖广总督，作荫昌的副帅，他那里能干？所以才给冯下达那样的指示。待清廷答应他出任内阁总理，才复出接替荫昌之职前去督军。清帝退位后，由袁世凯组阁时，荫昌曾辞职，一度避居青岛。同在青岛的清廷遗臣多有过往。1912年3月，袁世凯窃国后，荫昌很快便投靠了袁世凯，初任总统府侍从武官长，军事处总长，为袁氏看家护院， 1914年5月成立陆海军大元帅统率办事处以后，他担任该处办事员兼总统府侍从武官长军事处总长，外交部聘为高等外交顾问；12月授为陆军上将。后为参政院参政。袁世凯密谋称帝时，荫昌竭力劝进。有溥仪在《我的前半生》里言道：“后来武昌起义的风暴袭来了，前去讨伐的清军，在满族陆军大臣荫昌的统率下，作战不利，告急文书纷纷飞来。袁世凯的‘军师’徐世昌看出了时机已至，就运动弈劻、那桐几个军机一齐向摄政王保举袁世凯。”在溥仪举行婚礼时，“民国派来总统府侍从武官长荫昌，以对外国君主之礼正式祝贺。他向我鞠躬以后，忽然宣布‘刚才那是代表民国的，现在奴才自己给皇上行礼。’说罢，跪在地下叩起头来。”其人的思想面貌状况可见。

　　袁世凯死后，在北洋政府仍任高职。1917年12月任参谋总长。1919年1月，徐世昌任总统时，仍任侍从武官长。1923年6月，授为将军府庄威将军。1928年病逝，终年69岁。

　　或许是因为荫昌与清廷的特殊关系吧，几年的北洋政府与小朝廷之间凡有礼仪性的场合，少不了都由他为特使的身分入宫。黎元洪、徐世昌以及曹锟等几届总统当过入宫觐见行礼的特使。为独张勋复辟事件发生后，由冯国璋代行总统职务的那个时期，才免了荫昌的入宫特使身分。这是因为张勋复辟时，荫昌向黎元洪辞了民国的职务，潜入紫禁城又当上禁卫军统领。不料这次没看准，十几天的复辟失败后，荫昌进无路退无颜，处境十分尴尬。据说他走投无路时，曾自刎过一回，自言：“谁知，，我两面不讨好！”可是去职不到五个月，于1917年12月1日至1919年1月11日又起用出任参谋本部总长，1923年10月15日授为庄威将军。荫昌所以是代代为吃得开的人物，原来他生平一直在担任着双重礼仪的角色。

　　作者简介：王桂云，男，1932年4月生，原籍文登市，现居青岛市，原任青岛市博物馆副馆长，1992年离休，高级经济师，青岛市十大藏书家，山东省十大书香人家，社区公益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