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耀月先生的国士之心
辛亥革命网 2013-04-25 00:00 来源：人民政协网 作者：马斗全 查看：
景耀月(1881～1944)，字太招，别署大招、帝召、瑞星、秋绿、秋陆。山西芮城人。18岁中秀才，20岁中举人。师从阎敬铭，被誉为大器天成。1903年考中举人。后留学日本，参加了同盟会。1911年武昌起义后被举为议长。草拟临时大总统就职宣言，并参与制定《中华民国临时约法》。1912年任南京政法大学校长。1937年秋创立夏学会，进行抗日活动。1944年4月28日在北京逝世，终年62岁。
景耀月，辛亥革命名人、南社诗人，据说其诗作有两三万首，因战乱、颠沛流离而散乱未收，至为可惜。此不单为个人诗作，更为当代文学篇章，文化乃至历史资料，所以曾数次有人呼吁应尽快收集、整理景耀月遗稿，惜迄未引起有关部门重视。近有民间机构愿意出资出版景耀月诗词集，笔者闻之甚喜，自愿义务承担整理、出版具体工作，积极与景耀月后人联系。奈遗稿散落数处，其后人复印一部分后，其他终未能复印得，整理出版事只好搁置。遗稿虽只有少部分，窗前细读，尤可感且应告于世人者，景耀月晚年境况及其死也。景耀月1944年逝世于北平，曾有介绍材料说是穷愁潦倒而死。后见郑逸梅《艺林丛话续编》则谓:“晚年任课北京大学，因拒绝日寇之引揽，被杀害。或传其潦倒以终，不确。”今以景耀月晚年诗作《百感吟》及其他诗稿验之，并访其后人，知郑逸梅所言不诬，而更敬佩景耀月其人。
南社社友郑逸梅云景耀月诗有“慷慨激昂之音”，读之信然。早在郑孝胥出任伪“满洲国”总理时，景耀月即寄诗与之绝交。尾联痛斥道:“痴顽贩国犹无耻，况是通天未痴顽！”景耀月与汪精卫为同盟会会友、辛亥革命同志，汪叛国投敌后，景耀月以诗斥之，首联为:“果然丑竖败黄舆，冤鸟妖如白颈乌。”以汪精卫为“破国之丑竖”(《晋书》语)，斥其不为填海而竟卖国。黄舆，即大地，这里指国家。冤鸟，即精卫鸟。白颈乌，因与常乌不同而与之啄斗，此指同族之败类。尾联为:“所剩孤臣讫不变，论奸犹待一篇书。”说自己终不变节，还要以檄文来讨伐汉奸。
景耀月晚年卧病已被日寇占领之北平，目睹国难，忧愤万端，百感交集，而有“百感”之吟。《百感吟》据云逾千首，全为七言律诗，丧乱后仅存百十首。读之知此百十首约为1942年之作。“愁城忍病岁秋凉，忿看倭兵暮焰张。”“杀人灭国知酣足，磔狗屠牢比快心。”痛斥日寇之嚣张残暴。“郁郁危城度五年，空拳无术足回天。”“国乏守城阎典史，人谁保塞霍嫖姚？”“老夫衰疾忘功业，止为兴亡一怆然。”“三户不亡必报楚，二城犹在定全齐。”抒其关心时局及中国必胜日本必败之信念。以下此首应予全录:“虞山浪子被华纨，海上先生戴箨冠。贾竖惜财身自败，丈夫许国事无难。鼎烹刃蹈心宁畏？雪虐风饕朕不寒。独立危峰一纵目，白云霜雁与天宽。”以身许国，大义凛然，了无惧色。据其子景柔附记，此系日寇宪警到景家搜检，殴打、用刀背斫击景耀月后，景耀月所作。
因景耀月的特殊身份和社会影响，日寇想利用他，故而多方拉拢。先是要他出任华北教育总署长官，拒遭。后又发布消息说他就任北平图书馆馆长，他立即登报否认。景耀月坚拒日寇拉拢之情，诗中时有透露。“故人台阁移书召，老子铜炉炼药成。”“富贵久轻无赵孟，焉能折节事匈奴？”“诗书事虏夫何忍，兵罅全生亦太难。”亦可见当时之危险。以下此首亦应全录:“偪人富贵浑无意，心静神恬梦也安。小竖劝降文朔就，新朝任命印方刓\。逾垣避见宁毋甚，薰穴搜君亦太难。玉帛服冠隆礼聘，笑作风爵马蜩看。”景柔注云:“此诗所记先父拒绝伪命，避来人诸节，皆记实之笔。”景耀月诗中还数以苏武自比，喻无论如何受困也绝不叛国之心。又自比夷齐，表示即使饿死也绝不接受伪职。如此高义，那他最终死于日寇之手就是难免的了。日寇不敢公然枪杀景耀月，而是在医院害之，事类吴佩孚。景耀月知将不起，恐日寇利用自己的丧事做文章，而告亲友说，自己死后不要声张，不要发丧，更不开追悼会，不给日寇利用之机。并吩咐暂厝于多埋有山西人的一块墓地，日后归葬晋南故里。难怪不明真相者以为他是穷愁潦倒而死。由于景耀月在创建中华民国中的不朽功勋及其民族气节，国民政府后来为他召开了隆重的追悼会，并颁褒扬抚恤令。
景耀月归葬故里之遗愿不但未能实现，后来竟连尸骨也找不到了。
笔者读景耀月《百感吟》残稿，感而有诗，附抄于此，算是悼念吧:“半卷《离骚》和泪吟，孤灯雪夜感何深。人情忘后天应鉴，乱世文章国士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