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宋教仁

辛亥革命网 2014-04-25 00:00 来源:湖南文史资料选辑 作者:陈毖涛 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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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教仁,字钝初,号渔父,湖南桃源县香冲人。他父亲早死,由母亲抚养成人。家里很穷,以自耕农维持生活。

  教仁少年时代在桃源县漳江书院读书,山长是长沙人黄彝寿(字仲良,兼县学教谕)。黄山长精于宋学,待人律己都很严格,而且坚持民族大义,富于反清革命思想。他口不多言,而常表现于文字间,如在窗前贴一付对联云:“莫使真心堕尘雾,要将热血洗乾坤。”清朝末年,国事日非,割地赔款,层见不穷。黄山长又在县学大堂上悬挂一首对联:“堂堂华夏愤膻腥,要大家励精致气,以湔国耻;纳纳乾坤运枢纽,看此日从新化故,懋育群生。”教仁在这种春风化雨中,接受薰陶,革命思想慢慢滋长起来了。他天资颖悟,读书快,接受能力强。黄山长一次从长沙运一船书往桃源,途中触礁船破,书都搞湿了。好容易抢救到桃源,请几位学生替他晒检,教仁也是一个。他边晒边看,又不耽误,工作一完,就把书中疑义提出来和山长研谈。山长从这里看出他的资性和抱负与众不同,很器重他。因为请益质疑的次数多,师生之间的感情日益亲切,他便成为黄山长升堂入室的得意门生了。

  教仁在漳江书院读了几年之后,于一九○三年升入武昌文普通学堂。文普通学堂在清末是两湖读书人较高一级的升学场所,教仁到这里以后,见识和思想进一步提高。翌年秋,他回桃源省亲,一到县里,就去拜望黄山长。寒喧过后,差役送一封公文进来,黄山长一看,是湖北来电到湖南抚台,缉拿乱党桃源宋“敏”仁,挨次行文,经常德府到桃源县(当时电报还只能到常德,桃源的电线还没修通)。黄山长晓得是宋教仁闯了祸,把两吊钱给他,要他赶急走,千万不可下乡回家;另一方面,又在公文上批着“查无此人”,来进行搪塞,以缓和这一紧急事件(后来他被罚俸三月)。教仁从县学后门走出来,过河走沅水南岸,经常德、益阳、宁乡到长沙岳麓山,住在他同学李醒痴家里。甲辰年秋,华兴会长沙起义失败后,教仁取道武汉、上海,到了日本,在东京学法政,并与黄克强等创办《二十世纪之支那》杂志,宣传革命。同盟会成立时,他加入了同盟会,交出《二十世纪之支那》杂志,由黄克强代表同盟会接收,改名《民报》,作为同盟会的机关报。

  我曾在南京听到老同盟会员杨熙绩(字少炯,常德人。早年留学日本,与教仁同时。后为国民党候补监委、国民政府文书局长。抗战复员后在桂林病死)说:“孙先生会宣传,会动员,不管谁听了他一席话、一次演说,谁就甘愿跟着他走,赴死不辞;黄克强是个实行家,不声不响,就干起来了;宋钝初深沉稳健,又通达计谋,是我们党的智囊。”他这几句话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三十多年了,我还清楚地记得。

  一九一三年春,教仁回湖南,先到长沙,有近万人在轮船码头欢迎他,他却极力避免这种场面,先从现在的裕湘纱厂前面,雇了一只小驳船,下了轮船,走潮宗门起坡,迳到黄山长家里去了。黄山长第一句问他:“钝初,革命何如?”教仁说:“不彻底!”这真是局中人一针见血之谈。

  袁世凯作大总统时代,教仁在内阁作农林总长时,曾创立农政讲习所,准备训练一班农业人才,振兴农林事业。不料袁世凯大权独揽,诸事与革命党人为敌,教仁很多计划不能贯彻执行,而且独夫的行动和革命的目的愈去愈远。教仁以为这是一个政体问题,国家大政是总统负责,还是政党负责?他是主张后一说的。一九一二年八月,同盟会联合统一共和党等四个政团组成国民党,孙中山被推为理事长,黄兴、宋教仁等为理事。不久,孙中山委派宋教仁代理理事长。他是一个坐言起行的人,立即辞去农林总长南下到上海,和各政党广泛交换意见,提出自己对国是的主张和看法。认为国家政治应由政党负责,由议会中的多数党组织内阁,主持大政,在野党从旁监督;如内阁失当,在野党可以揭露它的错误和缺点,使它在下届选举时,失去人民的信任和支持,由在野党代替上届内阁掌握政权。他以为这种政党对立与政权交替的政治体制,可以促使国家进步,消灭独夫大权独揽。这种主张,在贪权重利、阴险狠毒的袁世凯看来,简直是解除他的全付武装,直接和他为敌。袁曾送宋支票十万元,宋在职时原封不动退还了,袁对人说过:“革命党人唯孙中山、宋钝初不易与。”恨宋心切,溢于言表。

  教仁离京南下,对袁的阴狠毒辣未存戒心,只看到在上海的政治活动极顺利,有四个政党(国民共进会、统一共和党、共和实进会和国民公党)愿与国民党联合,时称五党联合,估计在参议院可以取得多数党的地位,并谣传教仁将任内阁总理。为了使这个基础更巩固,他在一九一三年三月二十日晚上动身往南京转车北上,他和黄克强、于右任等一排同走,刚要上车时,克强忽然一喊:“怎么有手枪的声音?”教仁很镇静地说:“打着我的腰了。”他还继续走了十几步,腿就软了,黄克强扶着他,雇了一辆车把他送到医院,医生又不在家,等了好久才回来,打麻醉针、动手术。子弹从右腰射入,停留在距左腰表皮一寸多的肌肉里。医生尽最大的努力,把子弹取出来了。到二十二日早晨,他的创痛加剧了,辗转反侧不可忍,他白知没好的希望了,对黄克强、陈英士说:“我死后,我们党人不要暴动。请不在告诉我母亲,我的藏书扫数捐给公家图书馆。”讲完,他就死了!年三十二岁。、

  这个案子很快就破获了,刺杀宋教仁的是武士英。这是上海刺杀破案最迅速的一次。原来上海火车北站附近一小旅馆住一客人,常好久不付钱,老板娘一催,他总说:“我的钱快到了,到时一次付清。”宋案发生后,这人把老板娘请到房里结了账。当时,巡警规定要各旅馆申报行踪可疑的人。老板娘就告密:“我馆一客,好久不付房食钱,昨天忽然有很多的钱,结账之外,还有不少。这人可疑。”巡警捉住他,找出电报信件,一审,果然他就是刺杀宋教仁的武士英。人证、物证俱全,真相大白。原来在北京指挥这一刺杀案的是袁世凯的一位洪姨太太的老弟,内阁总理赵秉钧的机要秘书洪述祖;接受洪述祖的命令和活动经费,在上海指挥武士英的是应夔丞。谁命令洪述祖呢?袁世凯!

  武士英在押一晚,就死了,一说服毒自杀,一说应夔丞灭口。验尸的人先说有毒,后又说没毒。没好久,应夔丞在北京东站也被暗杀了,一说国民党人为宋报仇,一说袁世凯灭口。一般人都相信后说。

  事情又冷却几年了,好象是一九一七或一九一八年吧,宋教仁的儿子振吕在上海逛马路,迎面来了一个人,振吕跑上前去,一把把他揪住。两人正扭作一团时,巡捕来了,同时捉将官里去。一讯,振吕指着那人的脸:“他就是刺杀我父亲宋教仁的洪述祖,缉拿多年没有归案,请收押起来依法办理!”第二天消息传开了,替宋教仁报仇的国民党人和他的一些亲友们,一致请求引渡,巡捕房将全案移归中国法院办理。法院判决洪述祖无期徒刑;洪不服,提出上诉,北京大理院判处绞刑。

  这里又有一个插曲;绞死洪述祖的刑具是从德国进口的新器械,让洪述祖作第一次试验,用刑的法卒还无经验,不料一绞,却把洪述祖的头给绞断了(本来,绞就不应断头)。

  回忆辛亥革命以后,宋教仁回乡,路经常德,教育界曾举行一个盛大的欢迎会。我当时才进小学,欢迎会是在中学堂开的,我也列队前往。因为自己人小,坐在前面,亲见教仁丰采,听他讲过一番话。他蓄西式头,留八字须,眼球微突出,广颡,两颊微削。时间过去快五十年了,他那种雍容、深稳、有大政治家风度的形象,却依稀呈现在我眼前。

  教仁生活俭朴,对人热情和霭,对事冷静认真。南京临时政府成立前,他在上海,穿兰竹布衫子,穷秀才的打扮。不久,显要起来了,门前“车如流水马如龙”,他不改本色,依然穿兰竹布衫子。只有带仪节性质的场合,他才换一套西服(当时的礼服)。我在省博物馆见过他写给人家的信,一种帮助人、关切人的气氛,扑人眉宇;又曾见过他替人写的对联,有书卷气。他在常德欢迎会后,步行至鸡鹅巷一家小饭铺,访问一个在饭铺里作厨工的故人,班荆道故,毫无官气,一时传为美谈。

  最后谈点关于宋振吕的事。我认识振吕,但交往不多。他先在上海复旦中学读书,后又转学武昌高师附中。一九二四年游学日本,入东京明治大学政治经济科。一九二七年归国,于右任时任审计院院长,委他为协审。一九三五年他随同司法院长覃振赴欧美考察司法与计政。一九三六年夏正准备发表他作陕西审计处长,而不料忽然患急性心脏病死了,年仅三十六岁。他亲捉洪述祖,为父报仇,颇为时人称许。于右任给他的诔词:“赤手探仇,是真孝子。毋曰不寿,足光青史!”这几句话很可算得是对他的画龙点睛的概括。

  一九六一年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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