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钞”风云(2)

   　 针对国民政府财政部长孔祥熙的质疑和要求，4月8日，边区政府主席林伯渠给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天水行营一则电报，婉拒了孔祥熙的要求。电报中，林伯渠强调了三点理由：一、边区需要找零的辅币，边区政府曾委托八路军西安办事处问“四行”要，但四行所给辅币太少，不能满足市场需求；二、法币在边区信誉很高，光华券只是辅币，发行该券乃权宜之计，不会影响法币在边区的本位币地位；三、发行光华券是适应边区商民的需要，有利于民众生活，没有取消的必要。

    　光华券不但未能按照孔祥熙的要求“监同销毁”，反而发行数量逐年逐月增多。1938年7-12月发行额为9.9万元，1939年1-6月增至18.3万元，7-12月3.5万元；1940年1-6月增至23.1万元，7-10月增至47.3万元，11月增至81.5万元，12月增至127.4万元；1941年1月发行30万元，2月发行93.7万元，累计发行额约为434.9万元。对中共在边区发行光华券，一方面的确是为了商业贸易中“找零”的需要，一方面是边区为了摆脱国民政府经济控制，建立独立金融货币体系的尝试，随着国共两党的“交恶”，这种尝试变成了现实。

    　边区银行币：作为本币发行

   　 1939年1月，国民党召开了五届五中全会，出台了一系列防共、限共的政策和措施，国共两党逐渐“交恶”，不论在陕甘宁边区还是其他根据地，不断有军事摩擦发生，1941年1月的皖南事变把这种摩擦推向了高潮，国共两党关系走到了破裂的边缘。

    　皖南事变后，国民政府停发了八路军的军饷，作为应对措施，1月30日，边区政 府 发布了《关于停止法币行使的布告》。规定边区境内停止法币行使；凡藏有法币的，必须经边区银行总分行或光华商店总分店兑换边区票币行使；禁止私带法币出境。接着，2月18日本区政府发布了《关于发行边币的布告》：

    　“政府为巩固边区金融，便利资金流通，保障法币不外流资敌，兹决定发行边区银行一元、五元、十元钞票三种，自布告之日起流通行使”。

    　22日，又发布了《废止法币实行边币的训令》，指出边币发行后，逐渐换回光华券，“使边钞成为惟一的边区通货本位”。布告和训令发布后，法币由原来合法的本位币变为“外汇”，边区银行币成为合法的流通币。

    　为了搞好边币发行，中共中央在边区银行人选上做了适当调整。3月15日，任命朱理治为边区银行行长。朱理治是1927年加入中共的老党员，清华大学经济系肄业，是党内少有的懂得经济的职业革命者，抗战初期奉命建立河南抗日根据地，1940年3月作为中共七大代表，奉命调回延安。

    　朱理治上马伊始，在银行人事方面做了三个大动作：一是聘请延安马列学院副院长著名经济学家王学文、延安中央政治研究室中国经济组副组长丁冬放、中央党校政治经济学教员王思华组成银行顾问团，法学专家鲁佛民担任银行法律顾问，银行重大决策咨询顾问团意见后，才能实施。二是从延安各单位及陕北公学、女子大学、党校、马列学院选调知识分子50余名，充实银行专业队伍。三是改革银行机制，把学有专长、懂业务和实践经验的干部调整到中层领导岗位上。朱理治的大动作，为边币的发行和应对金融市场的各种变化奠定了基础。

    　从1941年3月18日，边币正式开始投放市场，到1944年7月，边币行使了三年多一点的时间，发行的货币有面值1角、2角、5元、10元、50元、100元、200元、500元、1000元、5000元十个品种，另有本票500元、10000元、50000元三种。边币发行时，没有等量的黄金作为准备金，只好用法币、税收和特产作为保证金，三者之中，特产是最主要的。10月，朱理治在写给高岗、贺龙、林伯渠的报告中说：“最好以特产做基金，使银行经常保持三千七百五十斤特产”；1944年3月，边区银行工作检查委员会副主任曹菊如认为：“边币的发行，又有充分的物资保证，别的不去说他，只要用六千二百五十斤特产就可以把已发行的货币全部收回，而这个力量现在我们是能够拿得出来的”。可见，特产在维持边币方面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边币贬值与物价飞涨

    　边区发行边币，对国民党政府震动很大，从边币投放市场开始，双方就展开了货币大战。

    　在国民党方面，组织“经济游击队”，一方面巩固法币在边区境内的信用，煽动民众对边币的不信任，鼓动商人、民众拒绝使用边币，打击、迫害推行边币的工作人员，破坏边区的金融机关。另一方面，收集边币票样，制造假币，破坏边币流通，并通过各种办法吸收边币，如10月李克农就发现特务大量搜购面值50元的边币，造成边币紧缺，以便给法币留下流通的空间。

    　由于国民党方面的破坏，边币一进入市场就面临各种困难和金融恐慌。边币进入市场不足两月，即1941年5月，绥德市场上的边币跌到1.5元兑换法币1元，6月就上扬到边币1.7元兑换法币1元，关中、陇东、三边等市场拒绝使用边币，甚至出现了中共的机关和八路军拒绝使用边币的现象，边区的政治中心延安出现了公开使用法币，商业贸易中大宗交易非法币不可的局面。

    　针对这种情形，中共和边区政府采取了强有力的措施维护边币的稳定。10月29日，边区政府发出了《规定巩固边币稳定金融办法的训令(秘密)》，要求各级政府必须做到完全行使边币，不准行使法币；社会上一切支付手段均以边币为工具，否则“系违法之举”。

    　12月18日，边区通过了《破坏金融法令惩罚条例》，对拒绝使用边币和进行金融投机分子，进行严厉惩罚。如拒绝使用边币，处以6个月以下劳役，进行金融投机处1年以上2年以下有期徒刑等。次年2月19日，边行提出了“严禁金银私人买卖”的问题，严禁金块、金条、元宝、银条及一切金银器具、首饰和硬币出境，携带5钱以上现金出境，一律没收。为了打击货币黑市，边区在主要市镇设立了19个货币交换所，根据商民需要，挂牌兑换，这些办法只是收到了暂时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