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学问的革命家——章炳麟
辛亥革命网 2010-09-16 00:00 来源:百度百科 作者:百度百科 查看:
章炳麟出生于一个世代书香门第而后又遭败落的家庭,一生经历了戊戌维新改良运动和资产阶级民主革命两个历史时期,走过曲折的道路,是我国近代杰出的资产阶级革命家和着名的学者。鲁迅先生十分推崇他那“英雄一入狱,天地亦悲秋”的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和“七被追捕,三入牢狱,而革命之志,终不屈挠”的豪杰精神,并誉之为“后生的楷范”(参看《关于太炎先生二三事》,《鲁迅全集》第六卷)。
一、狂--敢作敢为、狂热进取
章炳麟的“狂”,不肯摧眉折腰、低首下心,而富于狂热的反抗精神。在1903年轰动全国的“苏报案”入狱三年、1908年在日本被拘禁、1914年大骂袁世凯称帝被软禁两年多,这三场冤狱之中,章炳麟狂热的革命斗志,得到突出的体现。 鲁迅对章炳麟的评价:“考其生平,以大勋章作扇坠,临总统府之门,大诟袁世凯包藏祸心者,并世无第二人;七被追捕,三入牢狱,而革命之志终不屈挠者,并世亦无第二人。这才是先哲的精神,后生的楷模。”他曾自称有“神经病”、自称是疯子、狂人。但有时候属于“真狂”、狂热、狂妄,有时候属于“佯狂”,就是装疯卖傻。章炳麟1906年东渡日本时,曾在留学生界及同盟会的欢迎席上说了这样的怪话:“大凡非常的议论,不是神经病的人断不能想,就能想亦不敢说。遇着艰难困苦的时候,不是神经病的人断不能百折不回,孤行己意。所以古来有大学问成大事业的人,必得有神经病,才能做到!……为这缘故,兄弟承认自己有神经病,也愿诸位同志人人个个都有一两分的神经病。近来传说某某是有神经病,某某也是有神经病,兄弟看来,不怕有神经病,只怕富贵利禄当面现形的时候,那神经病立刻好了,这才是要不得呢!”章炳麟颇有自知之明,自鸣得意,并非自贬。
二、放--放浪形骸、嬉笑怒骂皆为文章
章炳麟年轻时曾是江南大学问家俞樾(yuè)的得意门生。他参加过上海强学会,赞成变法维新。戊戌变法失败后,转向反满的“种族革命”。他去看望老师俞樾,希望得到老师的支持,俞樾却大骂他不忠不孝。为了“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章炳麟公开声明,跟俞樾断绝师生关系。他狂妄地既不忠于朝廷、又不尊重师长,这在当时简直冒天下之大不韪。 章炳麟因为“嬉笑怒骂皆为文章”,曾忍受被杖之辱。庚子义和团事变后,张之洞在湖北办《正学报》,鉴于章炳麟古文造诣,聘为主笔。然而章炳麟竟然写下洋洋六万言的《排满论》。《正学报》总办梁鼎芬阅后惊呼:“反叛,反叛!杀头,杀头!”遂乘轿子疾驰总督衙门,请捉章炳麟,按律治罪。亏了《正学报》坐办王仁俊惜才,对张之洞说:“章炳麟是个疯子,即日逐之出境可也。”梁鼎芬这口气咽不下去,命轿夫把章炳麟扑倒在地,一顿乱棒。后章炳麟每与人嬉笑怒骂时,对方说“叫梁鼎芬来!”章炳麟就不语了。章炳麟为人直爽,性格火爆,出言不逊、持论偏激、惊世骇俗,被世人称作“疯话连篇”或“狂言无稽”。早年在日本,东京警视厅让他填写一份户口调查表,原是例行公事,章炳麟却十分不满,所填各项为:“职业--圣人;年龄--万寿无疆。”1902年4月26日章炳麟在东京发起召开“支那亡国二百四十二年纪念会”,留学生数百人报名赴会。日本当局迫令解散此会,并传讯章炳麟等。警长问章是清国何省人?章答“余等皆支那人,非清国人”,问属何阶级?答曰“遗民”。章炳麟首如飞蓬,衣衫褴褛,不拘小节,有“邋遢相公”王安石之风。
章炳麟言论爱走极端,看着谁恶心了,不顺眼了,想骂就骂,想吼就吼,想咒就咒。管你是什么“狗屁皇帝”,还是什么“猫腻总统”。他有包天巨胆,不怕杀头,不怕坐牢!持论偏激,行为怪诞,又不愧为“民国之祢衡”。但又一方面,他也算准了,自己盛名盖世,社会影响非同小可。杀一国士的恶名,谁担当得起?清末骂光绪皇帝小儿,这着棋似险而不险;民国初年骂袁世凯,袁自命天下英雄,不敢公然学曹操来杀章炳麟。所以他有恃无恐。章炳麟是一大手笔,就连袁世凯派去软禁他的爪牙都懂得:“炳麟先生不可得罪!用处甚大,他日炳麟一篇文章,可少用数师兵马也。”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看来,“章疯子”的绰号,对于章炳麟的社会政治影响也造成不利的一面。例如:当章炳麟因“民报”事件与孙中山发生严重争执之后,黄兴曾写信给孙中山说:“弟与(汪)精卫等商量,亦不必与之(按:指章炳麟)计较,将来只在《民报》上登一彼为神经病之人,疯人呓语,自可不信。”中华民国成立之后,“章疯子”的名气更大,凡是不合时尚与流俗的话,多被指为“疯人呓语”。鲁迅有一段回忆:“民国元年,章炳麟先生在北京,好发议论,而且毫无顾忌地褒贬。常常被贬的一群人于是给他起了一个绰号,曰‘章疯子’。其人既是疯子,议论当然是疯话,没有价值的人。但每有言论,也仍在他们的报章上登出来,不过题目特别,道:‘章疯子大发其疯’。有一回,他可是骂到他们的反对党头上去了。那怎么办呢? 第二天报上登出来的时候,那题目是:‘章疯子居然不疯’!”
三、三不朽--参政积极,学问独特
像章炳麟这样最后一代的“士大夫”,晚年虽基本以讲学为主,看上去很像专业文化人;但他确如周作人所说,是与传统士人一样“参政不成之后才做学问”。尽管他们常常回归学术,但大都出于天下无道、不得不退隐的选择。积极参政的情结一直存在,“出仕”的愿望到老并不稍减。 细读章炳麟《自定年谱》,除了少年时期多涉及读书外,成年后涉及政治、社会活动的内容,远超过论学。可知章炳麟对于自己的定位,是“参与政治的士大夫”。周作人指出:章炳麟对政治的关切,原本“出于中国谬见之遗传,有好些学者都是如此,也不能单怪先生”致力“参政”乃是中国士人的传统。传统所谓“三不朽”指的是“立德、立功、立言”。我国历代士大夫一向把“立功”置于“立言”之上。章炳麟曾两次为自己寻墓地:民国初年(1914)被袁世凯软禁时选择葬在“攘夷匡夏”抗蒙古侵略有功的明代刘伯温墓侧;抗战前夕(1936)国难危重时则选择葬在抗满清的民族英雄张苍水墓侧;他自选的盖棺定论侧重于“立功”,均以民族主义的“攘夷”为标志。因此鲁迅盛赞他的老师章炳麟先生为“有学问的革命家”。章炳麟乃是公认的国学宗师,道德文章,堪称一代之雄;但他更倾心担当社会活动的责任。只要一脚迈出书斋,他就恣睢放纵,常常会做出些令卑鄙的"食肉者"感到头痛的怪事。
卓尔不群,是章炳麟个性的特点。他常有与众不同的独立思路。20世纪初,“社会进化论”被视作放诸四海而皆准的公理,以致有人将它与“进步主义”等同起来。1906年,章炳麟发表《俱分进化论》,反对盲目崇拜资本主义的演化:“彼不悟进化之所以为进化者,非由一方直进,而必由双方并进,专举一方,惟言知识进化可尔。若以道德言,则善亦进化,恶亦进化;若以生计言,则乐亦进化,苦亦进化。双方并进,如影之随形,如罔两之逐影,非有他也。”也就是说,社会“演化”可能走向“进化”,也可能走向“退化”。文中对有些人崇洋媚外的不良倾向,表露了深切的忧患意识。两年后,他又发表《代议然否论》,就西方议会制的利弊作辩证思考,主张中国的制度应力求避免代议制的弊端。 章炳麟在1911年撰着的《齐物论释》,要求破除对权威和经典与膜拜,破除文明与野蛮的偏见,破除是与非的机械划分,强调不发达国家、民族及其文化都有存在的权利,指出世界多元发展的可能性和必要性。在当时“惟西是尚”的流风下,章炳麟的观点从民族性出发,不盲从时髦,而敢于独树一帜,体现了对国家命运的独特思考,代表了现代民族文化的一个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