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兴与周震鳞(2)

　　三、丢掉幻想 摒弃改良

　　1898年6月11日，光绪皇帝颁布诏书，准备变法。9月21日，以慈禧太后为首的顽固派发动“戊戌变法”，杀害了包括谭嗣同在内的“六君子”。变法失败，“士气大挫”。作为对国家前途命运十分关注、对新政怀有期待的黄兴、周震鳞来说，社会变革的悲惨结局对他们产生了深刻的影响，谭嗣同是他们十分敬重的人物。谭嗣同惨遭杀害，使他们心情难以平静，对于把强国的希望寄托于所谓的“新政”，产生了疑惑，加深了对清王朝腐败的认识，于是继续探索救国之道。

　　清廷为免蹈甲午海战覆辙，开始筹练近代化陆军。张之洞在湖北编练自强军，即后来的新军。周震鳞回忆道：“（在两湖书院）休暇之时，尤好谈兵，与将士交游。”认为今后国家的强盛与军队关系很大，于是与这些士兵接触交往较多，并与很多人结下了友谊。这是黄兴和周震鳞第一次接触军队，为日后参加革命，行走于各军中进行联络打下了基础。

　　然而，对他们最为震撼并使之奠定革命思想基础的是唐才常自立军起义的惨败。1900年，“唐才常会合南学会英俊，成立自立军，谋起兵湖北，直捣幽燕勤王为名，继戊戌六君子而奋斗”。事败，才常以次者数十人惨遭杀害，给黄兴、周震鳞以极大振动。周震鳞回忆道：“黑夜赴刑场祭奠，战友被害，起义失败，我多次亲临现场，夜深，手提同志血首，实是痛心疾首，但同时亦痛下决心，不报此仇，誓不罢休”。

　　“是役死者，皆两湖俊彦。余平生遭受打击，无痛于此者。乃与同学黄克强（兴）、袭敬夫（超）合失败余党，决定革命必先排满，非继天平天国，利用满清不平等积年界限，鼓动民族革命，不能达民权自由鹄的”。“痛定思痛，湘鄂同辈，均依约分途组织，奔走相告，努力进行”。

　　血的教训和残酷的现实，使黄兴与周震鳞进一步认识到，反动势力是不甘心自动退出历史舞台的。要达到国家富强、民族自立的目的，必须以武装力量的革命手段打败腐败的清王朝。他们完全摆脱了改良思潮的影响，成为一名具有民主主义革命思想的战士。

　　唐才常等人被遭杀害后，黄兴、周震鳞等悲愤欲绝。杨笃生、秦力山经过这次失败后，思想上有了很大变化，多次来到黄兴斋舍商议今后的革命行动。

　　在秦力山出亡前夕，黄兴、周震鳞在书院斋舍为杨笃生、秦力山等秘密饯行，力劝他们丢掉保皇幻想，只有革命“才能够救亡图存，为南学会死难烈士报仇”。杨笃生、秦力山认识到革命主张的正确性，表示完全接受，当即与同参加饯别的同志一致决定：以根本推翻满清、光复中华、建立共和政体为以后的奋斗目标。至于所采取的步骤，大家决定，“首先利用满汉不平等的积年界限，宣传鼓动民族革命，然后进一步推动民权革命。又决定从文化教育事业入手，兴学办报，制造舆论，尽情抨击清朝政府的腐朽政治，特别着重揭露它丧权辱国的媚外政策，从而唤起全国人民的爱国革命思想。而且通过兴学办报，得以培养革命青年，作为革命运动的前驱”④。

　　黄兴还挥笔以《咏鹰》为题写五律一首为之饯行：

　　独立雄无敌，长空万里风。

　　可怜此豪杰，岂肯困樊笼。

　　一去渡沧海，高扬摩碧穹。

　　秋深霸气肃，木落万里空。

　　托物咏志。此诗通过对雄鹰的描绘，来抒发革命豪情：一代英雄豪杰，意气风发，怀有远大的抱负和大无畏的英雄气概，翱翔于长空万里。革命者岂能被樊笼束缚！杨笃生、秦力山等同志即将渡沧海至扶桑，定能继续高扬旗帜。尽管革命运动暂时处于低潮，经同志们继续奋斗，迎来的必定是晴空万里。此诗不仅是对同志的激励，也体现出革命者对前途的向往和对理想的追求。

　　四、创建团体 生死与共

　　1902年，黄兴、周震鳞毕业于两湖书院。黄兴被选送留学日本，周震鳞被选送留学日本士官学校，但因湖南进步士绅向管学大臣张百熙争取让周震鳞回湘办学，故未成行。黄兴要周震鳞抓住这个机会回湘办学，“此乃转移湘人顽固脑筋，养成多数革命党员，以为宣传运动革命前驱准备，绝大良机，不可坐失”。抱定以精神教育为宗旨，周震鳞返湘办学。张百熙派他到湖南高等学堂（今湖南大学）任教务长兼地理教习，周还在胡元倓创办的第一所私立学校明德学堂、经正中学、周南女中、宁乡第一师范及修业小学等新学兼课。他把学校作为民主革命的重要阵地，注重向学生灌输革命思想，注意培养学生的实践能力，在教学中注意传授军事知识，还利用寒暑假期，让学生回到家乡，将进步刊物《猛回头》《警世钟》及黄兴、周震鳞、邹介人的《血泪书》⑤等宣传品教遍三湘四水。

　　1903年11月4日（阴历九月十六日）是黄兴30岁生日。周震鳞、陈天华、吴禄贞、章士钊、彭渊恂、刘揆一、张继、苏曼珠、刘聘农、秦敏鎏、胡瑛、徐佛苏、柳继忠、翁巩等20多人聚集在长沙西区保甲局巷彭渊恂家，以为黄兴祝寿做掩护，秘密集会，商讨革命事宜。席间，黄兴简要地介绍发起成立华兴会的缘由：清政府“虐民已逞，剥地刮民，舞弊营私，无恶不作”， 从而使“盗贼横行，饥馑交侵，民不聊生”。在外交上，清政府着着失利，又发生宁与朋友，不给家奴的谬论，瓜分之祸，迫在眉睫。

　　黄兴的讲话，得到与会诸同仁的支持，一致认为，日下国家处于危亡关头，对腐败的清政府绝不能再抱一丝一毫的幻想，只有组织革命团体进行革命，才能拯救国家与民族，当即决定成立华兴会。

　　为了避免清政府的破坏，华兴会对外采用“华兴公司”的名义兴办矿业，订立章程，招集有责股东，集股100万元作为开矿之资。凡是重要同志都给予股东之名，以便参与起义秘密。实际上，“矿业”代表“革命”，“入股”表示“入会”。“股标”就是入会证，提出“同心扑满，当面算清”。看似生意经的口号，含义都是“扑满灭清”的革命意义。这次会可以算是华兴会的筹备会。1904年2月15日（除夕）在明德学堂校董龙璋西园寓所正式召开成立大会。到会百余人，推举黄兴为会长，负责统筹全局，宋教仁、刘揆一为副会长，各会员都有明确分工，周震鳞负责与文武各学堂的师生联络，还与黄兴等人创建了两个小团体---同仇会和黄汉会。华兴会从成立之日起，就形成了一个初具规模的核心团体，成为清末中国革命团体中最重要的组织，其成员大体上都是留日学生和国内新式学堂出身的知识分子。会员很快发展到五六百人，外围组织的成员更是数以万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