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我曾祖父的三兄弟“梁氏三杰”

　　“梁氏三杰”指汉川市马口镇梁氏家族的梁钟汉、梁耀汉、梁辉汉三兄弟。按梁氏字派，属“远”字派，是我的曾祖父的三个兄弟。马口梁氏家族之兴盛与太平天国军密切相关，家族中人均存排满兴汉之志。

　　辛亥革命中，梁氏族人在“三杰”率领下，无论男女老幼，均全力投入，不仅巨富无存，且牺牲甚巨，仅查阅到的正式文献记载，亡十余人。源于三兄弟在辛亥革命中的巨大贡献，史称辛亥“梁氏三杰”，亦有称“辛亥三汉”。作为“三杰”曾孙，我把我知道的他们在首义之前及民国元年的主要革命情况简编成文，既缅怀先辈，彰显他们为中国民主革命做出的巨大贡献；又作文明志，更加自觉地在参政议政中表现社会责任感。

　　梁钟汉：追随孙中山左右，是中华大地响应武昌首义第一人，无役不从

　　一、20岁在蕲春开办煤矿、密谋革命，后投笔从戎。

　　1897年，20岁的梁钟汉和15岁的梁耀汉分工：钟汉在家以办煤矿为掩护，联络本县志士；耀汉外出联络。梁钟汉即与县城富户邹幼云等筹集巨款，在蕲春县韦沱口睡虎山开采煤矿，密谋革命。1900年，人多称义和团为“拳匪”，梁钟汉即写信汉口《中西报》馆予以反驳。1904年，日俄以中国领土作战场，清廷不敢干预。钟汉、耀汉二兄弟即决定投笔从戎，在军中发展革命力量，梁钟汉入新军第四十一标左队当士兵。

　　二、偕梁辉汉留学日本，因黄兴结识孙中山。

　　1905年，梁钟汉协助梁耀汉成立群学社、开办明新公学后，退出军队偕梁辉汉赴日本留学。在日本东京，常与黄兴来往。1906年7月，二人到头山满家见孙中山，加入同盟会。填誓愿书后，举手对天盟誓：“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建立民国，平均地权，矢信矢忠，有始有卒，有渝此盟，神明殛之！”誓毕，孙中山握手道贺。后由黄兴教秘密接洽礼节：先行握手礼，用右手四指和对方右手四指勾紧，重扯三把，犹恐有误，还有三句问答，然后再谈心事。相传礼节由兴中会传下，同盟会袭用。

　　三、“丙午党狱”后、辛亥革命前，狱中的梁钟汉仍然发挥着潜在组织者作用。

　　1906年底，湖南萍、醴煤矿矿工举义。考虑梁耀汉巨大影响，孙中山派梁钟汉回国响应。因人告密被捕，湖北革命主要领导人几被打尽，此即震惊中外之“丙午党狱”。群学社、明新公学被查封，日知会无形停顿，湖北革命几乎停止。

　　梁钟汉虽在狱中，影响力未稍减，继续发挥着潜在组织者作用。鉴于“党案”告密者是留日学生，新军中革命党人遂不信任留日学生和知识分子。经诸同志秘密联络并征得狱中梁钟汉同意，1908年7月成立湖北军队同盟会，成员分布于湖北新军各标营，使消沉一年的革命活动又重新活跃起来。该组织后演变为群治学社、振武学社，再而演变为文学社。

　　不久，有党人彭汉遗由日本回国密来狱中，称共进会誓书上将同盟会“平均地权”改为“平均人权”，并希望介绍革命人士与他接洽。梁钟汉建议在新军中发展组织，并说：“‘平均地权’具有深刻意义，‘平均人权’未免肤浅。”彭似乎误解其意，以为梁冷淡，就改与孙武接洽。孙武组织共进会，是否由此而来，不得而知。

　　四、汉川县狱几成学堂，传播革命思想，酝酿汉川起义。

　　1909年夏，梁钟汉转押回汉川县狱。许多有志学生纷至沓来。每逢星期日，县狱几成学生俱乐部。此时学生一般爱看梁启超《新民丛报》，梁钟汉担心青年思想囿于君主立宪之说，于是将海外秘密运来的《民报》分别散发，灌输民主共和理想。

　　1911年，武汉革命阵营经过分化重组，最终演变为两个分头并进的组织：文学社和共进会，但双方存在着很大程度的不信任，虽早有接触，但领导问题始终不能解决。6月底，梁钟汉特派岑伟生到武昌狱中见胡瑛，再由胡瑛书密函交岑，面呈上海宋教仁。无果。

　　武汉诸同志原定10月6日起义，到时却无动静。胡瑛写密信与宋教仁，说义举须另约期。梁钟汉认为胡估计错误，即派梁辉汉到武昌狱中见胡瑛，到汉阳狱中见李亚东，劝他们无须悲观。至10月10日晚，武昌城内一声枪响而势不可挡。

　　五、领导汉川起义，创辛亥革命史三个“第一”，主动迎击清军，为省城争取20多天宝贵时间。

　　武昌首义后不到24小时，汉川起义爆发。汉川起义是中华大地响应武昌首义的第一次大起义，梁钟汉是高举十八星旗响应武昌首义的第一人，汉川军政分府是全国第一个县级军政分府。汉川起义后，始有10月12日的京山刘英起义、10月28日的光化县老河口起义等。

　　时汉口军政分府设第一支队司令部，汉川设第二支队司令部，梁钟汉任二支队司令。汉川军政分府所建之武装，使湖北军政府如虎添翼。1911年10月下旬，清军刘韫玉在仙桃扬言，“踏平汉川，直捣武昌。”梁钟汉挑选敢死队员于10月23日开始进攻，大败清军。清军败逃途中又遭到京山刘英军堵击。刘韫玉逃回襄阳。之后梁钟汉布防新沟，使冯国璋部停留于应城，不敢贸然进军。

　　是役为汉阳义军争取了20多天时间，得以从容布置，若非梁、刘率众抵御，则刘韫玉从襄河而下，冯国璋从孝感、应城而至，汉阳早受危险，历史当如何演绎实不得而知。贺觉非、冯天瑜合著之《辛亥武昌首义史》有评价：“梁钟汉、刘英……陈兵汉水，阻止刘韫玉军东下，有助于汉水流域的光复”。

　　六、应季雨霖之请组建招讨使行署，以行军总参赞身份筹划北伐。

　　11月4日，湖北军政府正式委任梁钟汉为襄河游击总司令，扼守襄河各要隘。同月15日，季雨霖派员专函，请梁钟汉率部到仙桃镇帮助组织安襄郧荆招讨使行署。季之兵力多源于汉川梁钟汉、梁辉汉兄弟和京山刘英、刘铁兄弟的地方民军。1912年1月，襄阳光复，梁钟汉兼任襄阳府知事。季困惑于“是进，抑是守”。梁钟汉力劝北伐。季深以为然。委任梁钟汉为行军总参赞，兼民政处长，筹划军饷事宜。正拟洗马洛水，忽接电告，清廷已允退位，乃班师。省城革命队伍旋有内讧，竟至兵戎相见。经梁钟汉、季雨霖、刘英等多方疏通，内讧告息。

　　当其时，孙武与张伯烈等组织“民社”与同盟会、国民党相抗衡。为组建湖北分社，孙武邀请梁钟汉到平湖门乙栈赴宴。孙武等簇拥上楼且高呼：“大家公举梁五哥为社长！”遭拒。孙武再三以黎元洪也参加民社来勉力相邀，未果。

　　此后革命经历简述为：1917年任护法大元帅府咨议，后改任参军。1918年任鄂靖国军梯团长兼联军前敌总指挥。1920年，孙中山重组国民党，梁钟汉襄助党务。陈炯明叛变时，与韩恢奉孙中山令组织讨逆军于黄埔。1926年任武昌攻城别动队总指挥兼第1师师长。北伐后因帮助共产党被国民党开除党籍和罢免一切实职。1938年初，拒日本人邀请，避难四川万县。1945年冬加入中国国民党民主促进会，极力帮助共产党。1959年初，在汉口无疾而终，享年81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