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辛亥革命为中心(3)

  三、革命党人以墨子学说感染与号召会党投身民主革命

    革命党人以墨子学说感染与号召会党投身民主革命，主要有三方面。

    首先，在理论上，革命党人挖掘墨学遗产，倡导墨学救世。方授楚说：“所谓墨学之精神也，惟清季以来，至于今日，彼抱一信仰，努力实行‘将求之不得也，虽枯槁不舍也’、‘赴汤蹈火，死不旋踵’，此有名无名为革命而牺牲之志士，斯真墨子之精神复活哉！”革命党人以墨家苦行救世的人格理想和舍身行道、以身许国的自我牺牲精神，作为变革社会、救国救民的情感动力和精神信念，并以此作为自律原则。革命党人认为，在我国今日，墨子学说是“起死回生之妙药”。并且，从传统道德中历史教学问题2005年第4期寻找依据，将自由、民主、平等、博爱思想随民主革命的洪流传播到广大民众中。1905年11月《民报》创刊号发行，于卷首目录页后列古今中外四大伟人肖像，将墨子与黄帝、卢梭、华盛顿并列，尊之为世界第一平等博爱主义大家。与近代会党对墨家思想无意识传承相比，革命党人则是有意识的大力宣扬墨学，并把墨子主张作为革命斗争的现实理论运用到了救国实践中去，从而激发民众的革命热情，唤起民众对民主革命的支持。

    第二，在实践上，革命党人以墨子学说引发进步会党的革命精神，号召其参与革命。从反政府来说，革命党人是新兴资产阶级为争取自己的阶级利益，实现民主政治的努力；而近代会党仍徘徊于传统的武装反抗中。双方除在武力反清这个相仿目的外，互不统属，双方在思想认识、价值观念、存在方式、运作方式有着根本不同。如浙江，民众起义几乎总是脱离革命运动的。要实现两者的联合，转变会党的斗争方向，由传统农民或流民起义向民主革命过渡，主观感情凶素从中起了很大作用。其实沟通双方，打动会党的并不是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政纲，而是那股江湖儿女的匡俗济时的英雄情结和誓要打倒满清的豪情，是这种豪情触动了一些颇识大体的会党头领。

    最具代表性的是马益福，湘赣边界哥老会独一无二的龙头大爷。华兴会成立后，黄兴派刘道一和万武前去接谈。起初马的态度非常冷淡，刘即用会党的行话和反清复明的遗训启发说：“马大哥究竟是遵照洪门遗训，担起灭清复明的责任呢？还是开开山，拜拜台，收点党徒，弄点金钱，头上插个草标，出卖人头呢？还是收集力量，使官兵疲于奔命，莫奈我何，然后再受官厅招抚，别开牛面去做满清的奴才呢？我们闻大哥之名久矣，知道大哥是个汉子，又是替老百姓打抱不平的英雄，所以，我们黄先生才特地派兄弟们来，l司马大哥谈谈。”马当即表示：

  “现今听了先牛一番言语，令我茅塞顿开……先生来意我大概晓得了一些，最好是告诉我将来我如何进行的办法，如果有用得着我的时候，无不唯命是听。”经过深谈，马益福明确表示愿为革命效劳。刘道一用江湖人士扶危济网、除暴安良的墨式侠义思想和大无畏的救世精神来激发马益福。作为江湖人士，马益福终究为下层文化所特有的江湖豪情，为惩恶扬善、劫富济贫、不惧生死的气节和品行所感动。

    第三，在行动上，革命党人以墨子身体力行的精神，来感召进步会党。“（墨者）多以裘褐为衣，以跛踽为服，日夜不休，以自苦为极。”在一些革命党人身上体现出来的积极的墨家苦行主义实践和忘我的革命意志是其在联络会党工作取得巨大成功的关键。如谭人凤“与会党耆绅游”，加入会党后，奔走八湘，联络、改造会党。每开山堂会，不畏“山岭阻隔，交通不便”，“必亲自前往，步行百余里路而无倦容”。最具代表的是陶成章，以革命为重，极度自苦，把家庭和个人都置之脑后。他虽握有从海外华侨募得的巨款，但自奉俭朴，“破烂的土布衣服补了又补，头戴毡帽，脚着草鞋，用麻绳做腰带”，“从不占一点便宜，真是耿介自持，大公无私”腊月二十作，途径杭州，也无暇回一水之隔的绍兴，看望父母妻子。1904年他和魏兰等在两浙联络会党时，“担簦蹑扁，芒鞋破笠，日行百里。常携一布衲自随，因发已薤去，至无宿无食时，作游方僧装，乞布施以活，至今犹有‘乞丐和尚’之名，艰苦卓绝盖如是陶成章“以革命实行家的姿态活跃在浙江诸县的穷乡僻壤，崇山峻岭。……。他始终不辞劳苦，身体力行，不避艰险，蓬头垢面，常常芒鞋日行八、九十里，联络‘白布会’、‘双龙会’、‘九龙会’等会党，并把大量革命书刊输送到他们的手中。”因此，“革命之思想，亦遂普及中下二社会矣”，身体力行，去影响、感染会党，并取得了会党的信任和支持。经过数年努力，原来封建习性浓厚的会党，“易其排外之心，尽化为排满”，逐步转变为民主革命的同盟军，终于使浙江会党团结在排满革命的大旗之下。    革命党人与会党的联合是墨学在社会转型期以别样的力量现了出来，也为社会价值的整合提供了新的依据。墨家的侠义思想和大无畏进取精神，作为一种人格精神力量和处世准则，是联络两者的重要主观感情因素。但革命党人并没有停留，始而动之以情，继则晓之以理，以民族大义来转化和策动会党。这是与会党的认识相适应的，也起到了巨大的作用。所谓“义军之起，无役不与。”在革命党人的许多重大起义中，无论是参战人数还是战斗作用，会党都是举足轻重的，甚至是决定性的。

四、余论

    近代革命党人和进步会党自觉不自觉地传承了墨学，跨越了横亘干年和两个阶层的精神鸿沟，在墨家思想及革命道路中找到了共鸣，达成了初步一致的政治目标。但是，双方的联合主要还是停留在江湖义气的层面，上述的“转化”是不彻底的，双方的联盟也是肤浅的。革命党人无法有效地改造会党，使之接受新式墨子思想，会党的墨式造反意识还跟不上革命党人的革命要求；进步会党从骨髓里带有的江湖侠义气质所产生的平等自由与西方的民主自由也是不相同的。但无论如何，墨学发挥了联合双方力量的作用，这对民主革命的意义已是积极而重大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