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葆崇与《劳山金石录》

　　王葆崇游崂山留下许多诗篇，盛赞崂山景观。《华山小住》云：“乍入崂山路未深，停车恰好住华阴。层崖遍植花椒木，隙地都成杏树林。就近观时皆可乐，想奇险处总难寻。黄鹂引我探名胜，先在枝头报好音。”游崂山时，喜作记游诗，现存诗尚多。如七绝《华阴阻雨》云：“连日阴云郁不开，华楼雨后且徘徊。蓦然又讶山头火，无数浮烟出岫来。”律诗《白云洞》云：“上界鸡声隐约闻，仙凡路到此时分。茫茫大地都成海，湛湛青天亦出云。胸次自然消垒块，脚跟何处着尘氛。山房容我长留住，一瓣心香竟体芬。”《华严庵》云：“山僧遥打饭前钟，引我高登最妙峰。回前海天全一色，扑入云树几千重。空中楼阁参差起，就里烟岚变化工。更爱南窗支枕卧，涛声镇日听淙淙。”这类诗作大都收在《助息园诗草》里。并与修《山东通志》，还有《固有草堂文集》存世。尤为可贵者，当是《劳山金石录》，颇有资料价值。

　　王葆崇（1855—1908），山东胶州人。字小姚，又字孙嘏，号次山。室名助息园、固有草堂。其父王六谦，少亡。有《半是斋诗草》。“助息园”是王氏的别业。据葆崇载：“助息”是取资助生息之意，原为胶州望族宋氏的废园。光绪四年（1878）将园卖于瑞典传教士名下，1913年建成教堂。当年其族人王大来寄居过此园，作《五亩宅园居诗草》，足见当日该园规模。从葆崇《夏日园居杂咏》七律云：“不耐熏风着力吹，园林小住雅相宜。惯从月白风清地，坐到更阑夜静时。得句翻嫌诗味浅，烹茶每恨客来迟。日长睡起推窗看，一缕花香送如帷。”又云：“满园老树绿婆娑，尽日鸣蝉托啸歌。雅爱窗纱摇绿竹，偶携樽酒赏新荷。功名未了无仙骨，吟咏余闲有睡魔，闭户不闻尘事扰，林泉暂住乐如何。”当日兴旺景象可见。父六谦，贡生。着有《半是斋诗草》二卷。因早逝，侍奉母亲，以孝闻名乡里。葆崇生于清咸丰五年十二月十六日胶城旗杆街故居。于光绪三十四年（1908）九月七病故于原籍。祖父王亘，叔父王曜乐善好施。捐款修筑桥梁，办义学，修城墙，资助军饷等义举。州牧张同声奖其“乐善不倦”的匾额。清光绪诸生，后为附贡，官由鸿胪寺序班，赏为六品，累至湖北补用知县，附加同知衔。仍继乘好善家风，为捐资修桥铺路，疏河建义仓等，曾卖田地三百余亩，筹款两万吊。光绪二十七年（1901）在家乡创办新式学堂“达材学堂”。增加数学、物理、化学、外语等现代科学课程。自任董事长，使家乡较早有了新式学堂。葆崇长于言辞，善办交涉。德人占据青岛时，常有德兵过径，应时任知州张承燮之聘，出面同德人办交涉，减轻德人的骚扰。

　　葆崇颇重家乡地方文献。光绪三十三年（1907）由乡贤法伟堂举荐，与修《[宣统]山东通志》，任采访员。亲自撰写《民俗篇》。勤于考古，著述颇丰。据《胶澳志，艺文志》载录所著有《胶志补正》一卷、《墨志补正》一卷、《戊申采访录》三卷、《桑梓待征录》二卷、《鳌山采访录》一卷、《崂山七游记》（于崂山名胜记述颇详）、《崂山金石录》（专载崂山晋唐以来金石大略）各一卷。惜上述各书多已不存。所录《崂山金石录》，本为42条目录，幸赖《胶澳志》载有是录36个条目。内录崂山的部分刻石、碑铭、铜器、铁器等文物。在附记的说明里载录：“右录自胶州王葆崇所纂《崂山金石录》，据其子鸿图所记，葆崇于清末数游崂山，勤于考古，嗣因山中得病不起，仅存此目以示来者”。据《胶澳志》所其有关崂山金石目录，大都今已有录。少量缺者，或与今存录有别者，选载如下：《晋烟台顶石刻》条载：“顶在劳山石院东三里许，其西北摩崖上，镌‘高阳刘初孙魏世渊，晋太安二年’，共十三字。劳山石刻惟此为最古。”《明重修潮海院碑》条载：“院在登窑西南三、四里，古石佛寺也，有万历间重修碑。”在《明重修塘子观碑》条载：“观在即墨县治东南五十里文笔峰下，有万历八年鳌山王纳策撰文碑。”在记《元云岩子道行碑》时，文曰：“华楼上凌烟崮，为元云岩子刘志坚修道处，碑称云岩为丘真人三传弟子，末镌集贤殿大学士赵世口撰，泰定三年正月十二日。”这些资料弥足珍贵。

　　据载所作甚丰，约三十余种，但大都是稿本。据载王葆崇有《助息园遗书》三十三种八十一卷。除上述外，尚有：《古今各体诗选》一卷、《小学诗杂录》一卷、《崂山纪胜集》二卷、《莱州诗乘》二卷、《胶州诗乘》二诗卷、《胶州闺秀诗选》一卷、《即墨经世文选》二卷、《胶州经世文选》一卷、《王氏文抄》一卷、《王氏诗抄》一卷、《经学辑说》二卷、〈山左人物考略〉一卷、《读史类钞》十四卷、《读史杂录》二卷、《胶属着术考》三卷、《金石录》三卷、《鳌山世官表》一卷、《胶州姓氏谱略》一卷、《诵芬轩琐录》一卷、《慈珊日记》五卷、《葭莩琐记》一卷、《同宗世系考》一卷、《王氏家乘新篇》一卷、《村居纪闻录》一卷、《助息园志》一卷、《时务管见》一卷、《固有草堂拟古》一卷、《助息园诗草》一卷。

　　《续修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收有所作两种。对《固有草堂文集》（宣统元年石印本）着录略云：“所著有经解史论志乘诗文集三十余种。卒后，其子鸿图付印，只诗文集二种，详见卷末高琦缙、王继勋二跋，集中所载序跋、记传、状略、墓表、墓铭、行述凡二十一篇，其文抒情缋景颇有思致，不为古人所限。虽近时文笔路，平平无奇，以可备胶东文献之摭拾。”另对《助息园诗草》二卷（清宣统元年石印本）着录略云：“是集古近体均有，计上卷五十八首，下卷四十八首，总计百余首。末附助园记一篇。葆崇为学，皆从根柢上讨论，不屑事章句，于历代掌故，如数家珍，更能详人所略，孙葆田极称之，尝邀为《通志》局采访，曾着有《山左人物考略》、《桑梓待征录》、《胶属著述考略》、《胶志补正》、《即墨经世文选》、《胶州诗乘》、《胶州姓氏谱略》、《螯山世官表》等三十余种，皆藏稿待梓。又潜心理学，以居敬存诚为宗旨。至其词章，每一篇成，时人多叹弗如，然葆崇固未究心为之也。是册为其友人秦一臣所编定，子鸿图付诸石印者。集中各诗，纯鸣天籁，深得风人温柔敦厚之旨，其《题第一山房诗后》云：‘满纸泪纵横，天然真性情；家乡二千里，风雨一孤檠。不厌推敲苦，都由感触成；翻教身世后，南国博诗名。’又《北闱落第有感》云：‘长安捷报乱飞尘，得意郎君气色新；七上乡书乃故我，千余里路作行人。枫宸不得朝天子，萱阁何须见老亲。怅望西方无量佛，慈航为我指迷津。’等编，皆所谓纯鸣天籁者，诗所以见性情，读葆崇各诗，殊可知其为人矣。书首附葆崇小像，秦一臣序，及朱士焕等题词，末有张子用所传墓志、赵文运所撰传云。”

　　看来，王葆崇当为晚清饱学之士，但生不逢时，饱经风霜，而未展其志，所著虽多关家乡文献，惜大多未得刊行传世。

　　附：王六谦与《半是斋诗草》

　　清代胶州贡生王六谦，游崂山时留诗《女姑港观渔》云：“徘徊海之畔，冷然微风善。海若静不扬，青铜磨水面。空水以石投，云开日影散。波纹时动摇，万叠光华灿。远远见渔艇，无风驶若箭。顺风网数收，得鱼长尺半。惊风何处来，海势忽一变。激岩鼓洪流，舒惨顷刻现。潮头高如舟，蓄极始拍岸。渔舟渺然去，我犹汪洋叹。三山如何接，恍与安期见。”王六谦，山东胶州人。字爻阶，亦作爻皆，另字盖轩，号放斋。室名半是斋。子葆崇，贡生出身，官中书科中书。撰有《读兵事纪年》一卷。善于作诗，有《半是斋诗草》二卷抄本传世。

　　《续修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着录略云：“《半是斋诗草》二卷（博山赵氏抄本）。清王六潜撰。是集诗共四百余首。古今体均有，类皆依年编次。乃六谦自丙辰（咸丰六年，1856）迄辛未十六年（1871）间所撰者。六谦诗性情纯正，吐属直实。悱恻缠绵之敏，令人紬绎不尽。六谦殁后，诗作有散亡，幸其子葆崇，极力保存，应传抄于世，葆崇有跋云：半是斋诗，先大人遗作也。共四百余首，而现代人呕尽心血，竟以辛未年之三月，弃养，崇惧遗作之散失，然手录之，质于族兄少楚，少楚为选八十八首，而谓崇曰：诗贵工不贵多，崇又手录选本，意欲付之剞劂云云。是册乃葆崇初编本所录出，故有四百余首之多。其少楚选本如何，今未见，山东通志艺文志着录是集，似未见原书。故仅据葆崇固有草堂集中跋语录之。按葆崇欲存起先人遗作，并非令其先人以诗鸣者，四百余首，似皆应付梓，不必斤斤于选本之优劣也。”

　　作者简介：王桂云，男，1932年4月生，原籍文登市，现居青岛市，原任青岛市博物馆副馆长，1992年离休，高级经济师，青岛市十大藏书家，山东省十大书香人家，齐鲁书香之家、社区公益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