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历史：鲁东及青岛抗战纪实（4）(2)
辛亥革命网 2012-11-30 00:00 来源：辛亥革命网 作者：李先良 查看：
此时跟着我的只有卫兵一连，和行署职员与国府放账委员贾慕夷，青岛律师公会会长牟子明等长衣同志六十余人。贾委员是前两天才割痔疮，不能行动，只好坐在椅子上由四个人抬着走。牟子明是胖子，而且喘气，走路更苦。大家在风雪中拼命挣扎，咬紧牙关走路。竟夜中雨雪行走，离拂晓不远，我们的士兵，或是两足冻僵了，或是脚趾、脚跟给冻成冰的鞋子擦破流血了，个个都走不动了，于是不得不找到前面的午极村歇脚，休息一下，一问村里的村长，才知道我们整夜只走了二十里，大家面面相觑不禁叹了一口气，因为实际所费的力量，几乎等于走了两百里。
原来大雪中迷失了路径，走了许外曲路，同时两腿在深雪中抽拔，一步路要抵十步路的力气走，自然费力而走不多路了。此时既冻且饿，又有追兵在后，确是一个生死挣扎的场面。一般文职人员，就在这时候，藏匿老百姓家中。我带着卫队再走七八里到达牟平县政府所在地——小虎岚村庄，村长领我们到民间空屋草舍中休息，顿觉温暖，但腹中空虚，饥饿难忍，老百姓赶紧烧水煮饭供应，解决了我们的饥渴，消除了我们的疲困，使我们深体对日抗战，在敌后游击区内如无民间协助，是无法长期作战下去的。
我们除利用休息时间，吃些粗粮果腹外，又在民间拿些柴草把衣服烘干，趁天色尚未拂晓，再走七八里到达牟平县政府所在地小虎岚村庄，蒋县长又来招呼我们休息一晚又半天。
随后据报，我们的敌人，也为雨雪所阻，当天在后面歇息，并没有紧紧追赶，但是到了下午，据报敌人又继续出动了；我们正要开晚饭的时候，忽然村西有敌人来了，只好赶紧离开东行。时天色已垂暮，月出上弦，雪后初晴，天气格外清新，寒风越发感到凛冽。我们在雪后行军，虽仅二百余人，前后相接，联成鱼贯一线，循着山路，穿过树林，好像银幕上战争片中的行军一样，别有一种雄壮气概。这一夜在月色与星光互相照耀中行军，比了昨晚在雨雪黑暗中的行军，似乎苦乐不同，而且心情又宽朗多了。同是一个夜，在不同的环境、天气，和个人与集体共患难的境遇来度过，显出有紧张、危险、安乐、愉快、愁苦等等不一样的感受。
1、落单行动乃带兵大忌
一夜之间，我们走到文登县昆嵛山的「崮头」，乃是七区专员公署所在地，郑专员率部迎接，因情况紧急，嘱他妥慎布置疏散事宜。休息不到一天，敌人又向东推进，北面威海的敌人也出动夹击。情势益急，地区益窄，如果再往东走，不过数十里，将见海天无际；莫能飞渡。我们为避免作为敌人目标，我下令疏散隐藏起来，使敌人失去目标，当夜我和高副官长芳先（后升青岛保安总队长），由七区政治指导员苗君带路，从昆嵛山出发，往文登南方通宵疾行。穿过不少的密林深山，天明时，到了海边的冷家村始止步休息，因为苗指导员是本村人，地理情形与民间关系，极为熟悉，由他选择最好的一处休息。
回想这种落单行动，乃是带兵大忌，完全是失去抵抗的能力，事后检讨，觉得措置错误。我们一行三人，正想在此偏僻地方可以暂避敌锋，谁知不及一日，敌人已有一股循海边搜索而来，苗指导员想到我是鲁东最高长官，不能被敌人捕去，失掉领导重心，最后想出一个万全之计，决定带我与高副官长到海边盐陀隐藏起来。
鲁东半岛沿海地区出盐，海边常有一堆一堆的盐竖立在海滩中，我们三人分别爬入盐陀里面，待了一夜，面对海上，耳听怒潮澎湃，眼看上弦月亮，照得海浪如万马奔腾而来，令人心惊！诗人所写的「月光恋爱着海洋，海洋恋爱着月光，这样蜜也似的银夜，叫我如何不想她！」那种情调，简直一点也没有。
敌人大扫荡打到荣城角尖海边，认为任务完毕，随即返回原地，其余也均返回当地据点巢穴。我们事后检讨，敌人冲散了我们的部队，并没有消灭我们游击队的武力；敌人所到之处，放火杀人，奸淫妇女，使我们军民愤恨万分，因此更增强了军民一致抗敌的决心。
半月来敌人扫荡既毕，我们也回到海阳高家行署所在地，重振旗鼓，依然推动我们的抗敌工作。而我因文登海边盐陀区冻了一天一夜，寒气侵袭，冻得一息仅存，回到海阳后，不幸生了一场大病。敌人扫荡到了海边，往返回转，不断搜索，仍然扑了一个空。他们虽然冲散了我的部队，但并没有消灭我们的存在。待敌人半个月期扫荡完毕，仍归原来战场之后，我们也回到了海阳，重整旗鼓，依然推行我们的抗战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