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百年滇越铁路
辛亥革命网 2012-04-12 00:00 来源：中国国家地理 作者：乔小驴 查看：
下文选自乔小驴的日志《2011——百年滇越线 风雨碧色寨》
公元1910年4月1日，一列火车沿滇越铁路驶入云南昆明府。从此，沉睡千年的红土高原与近代工业文明突然对接起来。在之后一个世纪的时间跨度里，滇越铁路不但改变了古滇大地既有的前进步伐，更见证了中国历史百年来的纷扰沧桑。
摄影/乔小驴
如今，一百年多过去了，由于运输市场的变化和线路老化等原因，这条凝聚着中、越、法三国人民智慧、血汗乃至生命的古老铁路，正面临着“存还是废”的困境。留与弃，取决于价值看待，这里说的价值不单是从现存的运输功能上讲，从历史变迁的背后去挖掘，似乎能让这份价值审视多出点重量，故，让我们再回到历史的起点。
早在1882年，法国军队攻陷河内后，越南从此成了法国的殖民地。也就是从那个时候，法国人便开始窥视云南。在他们看来，只要修建一条从河内到昆明的铁路，就等于把昆明与巴黎直接连接起来，云南就成了一个“有价值的地区”。
由于清政府的软弱无能，使法国人这异想天开的“梦想”很快得以实现。1901年法国开始修建越南境内从海防经河内到老街的389公里的铁路。1903年至1910年3月，云南境内从河口经腊哈地、碧色寨、开远、宜良、呈贡至昆明的“滇越铁路”建成通车。
滇越铁路的修建，是以“一颗道钉一滴血，一根枕木一条命”的代价完成的。铁路经过的地方，多为人烟稀少的地区，其间高山河流不断，工程异常艰难，先后有二三十万工人加入筑路的队伍，由于工程的艰险和法国铁路公司的非人待遇，前后惨死的工人达六、七万人之多。不是没有反抗，只是，“拒修洋路”、“赎路自办”等不绝呼声，被法帝的强大和清政府的腐败联合绞杀。
这条由殖民主义者一手修建的中国第一条国际铁路，虽然伤害了中国人的民族情感，掠夺了云南的许多资源。但客观上使昆明这道中国的“西便门”更便捷了，这点在抗日战争中表现突出。
抗日战争爆发，中国人一开始便把昆明当作抗战的“大后方”。1937年11月，中国最著名的三所大学——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和天津南开大学在日军的战火中惨遭摧残，为保存文化力量，三校南迁昆明，成立了“西南联合大学”。在迁移时，大部分师生选择的是最“便捷”的道路，即经广州、香港乘船到越南海防，再从滇越铁路很快地进入了昆明。
此时，中国内地相继沦陷，沿海通商口岸也被日军封锁，一切国际援华物资只能通过滇越铁路运入中国。1938年，国民政府决定在昆明建立4个兵工厂，一千余部重要机器，也是通过滇越铁路运至昆明。如果滇越铁路被切断，可以说，中国将与外部世界断绝一切联系，国际救援也无从而来。貌似区区一条铁路，对后期战局的影响却由此可见一斑。
除了曾承担着重大军事功能，滇越铁路也是滇越地区百年风光的画卷。从昆明坐上小火车缓缓南行，你会以一位历史学家的情怀，遥望着滇越地区一百年的沧桑风云，倾听着云南人民护国起义时“民主、共和”以及越南人民独立运动时“自由、自主”的呐喊声；你会以一位旅游家的眼光，欣赏着南盘江的瀑布、南溪河的绿水、河口的雨林、河内的港湾、海防的大海，感受着民族的风俗、异国的风情；你会以一位美食家的舌尖，品尝着宜良的烤鸭、弥勒的汤锅、开远的烧烤、蒙自的过桥米线、石屏的烧豆腐、越南的小卷粉，体验着生活的滋味、人生的快乐。
或许，你会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碧色寨车站昔日的繁华、昔日的辉煌、昔日的高贵，就像一幅幅画卷在你脑海中铺陈开来，连留声机不断播放的西洋轻音乐，金发女郎轻声软语吟唱的西方小夜曲，也仿佛随风回荡在自己的耳际……
说到这里，这条沧桑的米轨铁路的实用价值，似乎也无非是停留在过去，而现在，更多只是以旅游资源与历史遗迹的形式存在。眼前的现实客观得令人心痛，整条铁路客运已停、货运已少，再加上泛亚铁路东线指日可成，留它，仿佛真的已无大用。只是，历史的光荣注定流逝，从铁轨上的螺丝钉的纹路里，只希望你，能找出岁月走过的痕迹，理解它的另一种价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