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启超的家与国

　　编者按：梁启超是中国近代著名的政治活动家、思想启蒙家、教育家、史学家和文学家，2023 年2月23日是梁启超诞辰150周年。

　　本文以“梁启超的家与国”为主线，从涵养“读书育人”之家风、培育“少年中国”之气象、探索“中西融合”之道路、打造“启超文化”之品牌诸视角，采访了梁启超孙女、中国航天科技集团有限公司高级工程师梁红，辽宁大学历史学部教授焦润明，民革江门市委会主委任安良，民建江门市委会主委王建生。

　　本期嘉宾：

梁红：梁启超孙女、梁思礼之女 中国航天科技集团有限公司高级工程师

焦润明：九三学社社员 辽宁大学历史学部教授

任安良：民革江门市委会主委

王建生：民建江门市委会主委

梁启超

　　1涵养“读书育人”之家风

记 者：梁启超有9个儿女，他们中有3人成为院士，其余几位也都是各自领域里的杰出人士，因此，梁家也被称为“一门三院士，九子皆俊彦”，这在中国近现代史上是比较罕见的。“满门俊彦”离不开优秀的家风家教，您作为梁启超的后人，请您介绍一下梁氏家族的家风家教？有哪些特点？

　　梁 红：我的祖父梁启超特别重视家庭教育，并将他的启蒙思想贯穿于子女教育之中。

　　梁氏家教的核心内容是“读书育人”，其重点不在于知识的灌输和功利的诉求，而是更强调立志与做人。祖父将国家的兴旺寄托于朝气蓬勃的年轻一代，告诫子女要努力自强。

梁启超（后排左二）家庭合影

　　祖父对子女的教育有三个特点：一是非常注重营造民主平等的家庭气氛。祖父对子女的态度非常友好，他与孩子们做朋友，经常与孩子们谈心，尊重他们的个人爱好和专业选择；二是身教重于言传，自己先做好生活中的点滴，孩子们就会自然地模仿、自觉地学习；三是提倡趣味学习，让孩子们自觉体会学习和工作中的乐趣，但这并不是放任自由，而是有适当的引导、明确的规矩、必要的训练和经常性的监督检查，奖惩并重、相辅相成。

　　2培育“少年中国”之气象

　　记 者：1900年，梁启超写就《少年中国说》，鼓励人们肩负起建设少年中国的重任。梁启超写道：“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您认为《少年中国说》对今人有什么启示？

　　焦润明：梁启超《少年中国说》对今人的主要启示是见贤思齐而不忘文化自信。梁启超既不像顽固守旧人士那样“文武制度事事远在西人之上”般盲目自负，也没有全盘西化人士那种全面否定中国传统而一切照搬西方文明的态度，他主张对中华文明加以发扬光大、批判继承，并在此基础上采摘西方文明。

　　中华文明是经过几千年洗练的古老文明，具有强大的生命力。即使在甲午战争惨败以及由此造成的民族危机笼罩下，梁启超仍然没有对中华民族固有文明失去希望，他认为中华文明经过锤炼洗礼后，会获得新生，并且必然能诞生出一种新的文明，所以他断言“中国无可亡之理，而有必强之道”，而这种新的文明——“少年中国”文明，必如“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吸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新的文明将如红日初升、乳虎啸谷一般威震东方、雄居世界，这是梁启超对中国未来寄予理想和希望的理性认知，为此，他告诫中国的青年人要肩负起建设新的文明的责任。

1905年，梁启超与长女思顺、二子思成、三子思永在日本东京。

　　3探索“中西融合”之道路

　　记 者：梁启超在《时务报》《湘报》《新知报》等发表数十篇文章宣扬“维新变法”的主张，毛泽东曾评价他是“当时最有号召力的政论家”。如何理解梁启超的维新观及其为中国的现代化道路所作出的贡献？

　　焦润明：中西融合是梁启超对中国现代化道路的基本认知。梁启超主张向西方学习，却不盲目崇拜，而是强调中西文明的融合。梁启超认为，中国若能抓住这次机会，定能使自己的文明获得提升，借此继承中国传统优秀文明，整合西方优秀人文精神和科学技术，形成一种新的文明，其实为中国现代化道路的路径选择。

　　梁启超主张，中国文化“博大而深赜”，应该认真总结；外国文化“灿烂而蓬勃”，也值得借鉴吸收。在对待中西问题上，其基本原则是，既要反对“以本国固有之学而始为学”的保守思想，也要反对“脱崇拜古人之奴隶性，复生出一种崇拜外人蔑视本族之奴隶性”的不良倾向。梁启超认为，对西方文明不能完全照搬，而要考虑到我国的社会生活习惯和民族心理特性，这在当时不失为金石之言，在今天亦很有现实意义。

　　梁启超认识到，学习近代西方文明的目的还是要光大自己民族的文明，恢复中华文明在世界的地位。对于学习的方式，“第一步，要人人有一个尊重爱护本国文化的诚意；第二步，要用那西洋研究学问的方法去研究他，得他的真相；第三步，把自己的文化综合起来，还拿别人的补助他，叫他起一种化合作用，成一个新文化系统；第四步，把这新文化系统往久扩充，叫人类全体都得到他的好处。”这种文明既不是纯粹中国传统的，也不是西方民族的，而是一种全新的以民族形式所表现出来的世界文明。梁启超的这一文明选择观，虽然显得有些保守，但其主张中西合璧、会通融合的观点没有改变，只是更多地强调中华文明对世界文明的作用。

1927年，梁启超在伏案写作。

　　建设新的文明需要把握机遇，充分发挥中华文明所固有的再生能力，“合泰西各国学术思想于一炉而冶之，以造中国特别之新文明”“采补其所无而新之”，这是梁启超提出的学习吸收西方文明的基本态度，即吸收本民族所没有的优秀东西，加以补充完善，即“欲强吾国，则不可不博考各国民族所以自立之道，汇择其长者而取之，以补我之所未及”。何为别国的“长者”？梁启超指的是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所拥有的民德、民智、民力的内容，当然也包括西方宪治及先进的科学技术。

　　当然，梁启超对中西文明碰撞和融合将造成的后果也有着理性认知，他不担心中华文明会在此过程中丧失，此外，他还认为中西文明的相遇将为中华文明的崛起提供一个绝好的契机。世界文明总是在不同质的文明的相互碰撞和融合后获得更大的发展，世界文明的发展趋势，既不会是中华文明的纵向延续，也不会是西方文明的横向兼并，而是“两文明”的相互碰撞和融合，这一过程将会使中华文明跃进为未来的世界文明创造条件。只要我们不妄自菲薄、自暴自弃，立志于“汇万流而剂之，合一炉而冶之”，“增长光大”中华文明，中国人就能让中华文明重新“执牛耳于全世界”，更何况“近代之前途，未有艾也”，又安知我们不能恢复“乃祖乃宗所处最高尚最荣誉之位置”。梁启超在中西文化的比较中，总是能于羞辱中发现自豪、在悲观中看到希望、从沉痛中汲取力量，他始终保持着坚定的民族自信和高昂的爱国热情，并为中国现代化道路提供了理性认知和客观展望。梁启超认为，中国的前途是不可估量的。

　　4打造“启超文化”之品牌

　　记 者：江门是梁启超的故乡。近年来，在深度挖掘弘扬“启超文化”方面，江门的民主党派组织做了哪些有益的工作？

　　任安良：深度挖掘梁启超家族文化并将其发扬光大，对提升城市文化品牌、构建文旅繁盛新格局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在2022年江门两会期间，民革江门市委会提出“谋划建设梁启超主题博览园、做大做强梁启超文化品牌”的提案，建议以新的高度谋划建设梁启超主题博览园，打造高端文化旅游城市客厅，将梁启超家族文化品牌做大做强，以厚重辉煌的“启超文化”打造粤港澳大湾区的文化亮点。

位于广东省江门市新会区的梁启超故居

　　我们建议，梁启超主题博览园的建设应以“家国情怀”为核心，定位为国内一流、面向世界的公共文旅项目。依托梁启超故居精准选址，以茶坑村为中心，梁启超故居以西、江门大道以东为核心区，向西扩展至小鸟天堂、向南扩展至陈皮村，并充分利用发达的水系，以河流为脉络向北连通梅江生态园，串珠成链。同时，梁启超主题博览园建设应突出梁启超家族文化这一主题，所有功能设置均围绕这一主题来展开，并兼顾与梁启超家族相关联的人、事、物。我们还建议增加梁思成、梁思永和梁思礼三位院士纪念馆，丰富梁启超主题博览园的内涵，全方位打造“启超文化”品牌。

　　此外，注重与“少年中国说”粤港澳台暨海外华裔青少年文化交流品牌活动、世界青年大会等活动相结合，把梁启超主题博览园打造成海内外青年交流的平台、中华传统文化传播的平台，擦亮“启超故里”的城市名片。

　　王建生：中共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家风家教建设的重要性，为进一步传承启超家教、弘扬启超家风，自2019年以来，民建江门市委会在民建广东省委会和中共江门市委的领导下，在中共江门市委统战部的支持下，依托基层组织和会员企业，积极开展社会服务，弘扬家风教育，全力打造“启超家风代代传”公益教育活动的社会服务品牌。这项活动通过发放“启超家风袋”等形式倡导家庭良言善行，引导每位家庭成员培育良好家庭观念和文明家庭风尚，让好的家风薪火相传。

　　“启超家风代代传”公益教育活动开展以来，深受家长和孩子们的喜爱，通过近几年的发展，已在本地形成很好的口碑，得到社会的广泛认可。我们也将力争把该社会服务品牌推广至更多的幼儿园，助力启超家风蔚然成风，推进家庭文明建设，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江门发展贡献智慧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