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元老陈干两次北伐驻徐州

　　投笔从戎,枕戈磨剑

　　陈干1881年生于国破家亡的危难时刻,少怀壮志,为了救国,1902年,他从中国社会的最底层走出来,辞别亲人,去北京投马忠武部,为一步兵｡他对着天地祖宗发誓:“我是山东人,自光绪二十八年投笔从戎,枕戈磨剑,生在这个时候,没有别的思想,等待我中国一朝有事,就把这父母的遗体报效给我的国家｡铁心热血,生死如一｡” 看到清军的腐败,1904年,陈干向彭翼仲先生主笔的《京话日报》投了两篇激进的文章:《一个步兵的志向》和《大呼我陆军同胞》,受到长官申斥,使他不能再留,至湖北陆军学堂学习军政｡

　　1905年秋陈干去日本,有幸结识孙中山先生｡陈干公在中山先生“推翻满清,建立民国”的感召下,毅然加入同盟会｡从此陈干成为一名坚定的职业革命党人,为革命奔走于东北､山东与日本之间｡

　　陈干创办辽阳八旗学堂､青岛震旦公学､长春山东同乡会等,这些都是同盟会机关｡他积极宣传革命,培植大量革命人才,组织秘密团体,从事反清活动,革命影响广泛｡

　　创办震旦公学

　　1907年底,陈干带着使命来到青岛,以山东同盟会主盟人的身份,倡议在青岛创办震旦公学,以此作为革命机关,得到党人的拥护,陈干任校长｡

　　陈干初到青岛时,因没有发辫,又穿着制服,出入很不方便,受到友人吕子人颇多照顾｡吕子人精计算,交纳多豪士,闻陈干洞论时事,怀疑他是康､梁之党,陈干说:“康､梁何足道?必欲救中国,非革命党不可｡革命党者,孙文为之率｡”

　　当时青岛属德国租借地,办学立案要经过德国当局批准｡德人已有风闻,恐革命党人危及他们的统治｡当陈干等人要求办学立案时,即遭到拒绝｡陈干义正严词地质问道:“对妓院你们可以立案批准,建学校却不行,难道你们大德意志是器重妓院而轻视学校吗?”这一问使得德国官员无话可说,只得批准｡他们租定了胶州路的一所房子｡学校正式成立,挂出了“震旦公学”的校牌｡

　　震旦公学名为学校,实为山东党人重要的活动机关,有众党人的鼎力支持,一切皆以革命主义为宗旨｡震旦学员在教师的启发和教育下,对革命的认识越来越清楚,觉悟也越来越高,于是有不少学员加入了同盟会｡

　　独排众议,力主组军北伐

　　辛亥革命打响之后,陈干组织齐鲁敢死队,开赴上海,计划“占徐州,捣济南,定幽燕”｡昌邑等山东籍同盟会员多人从军北伐｡

　　当时在上海的山东党人多主张随海军一起攻占烟台,然后西窥省城济南,但陈干独排众议,力主组军,沿津浦北伐｡陈干去南京与陆军部总长黄兴及粤军总监邹鲁会晤,并上书孙中山先生,陈说北伐大计｡

　　陈干曰:“欲保长江,必进攻两淮,欲保两淮,必占领徐州,欲定中原,须下山东,断不宜苟且偷安,以蕞尔金陵为万世之业”｡这一重要的军事战略,博得孙中山､黄兴先生的赞赏, 1912年1月26日,授命陈干为山东民军统领｡

　　陈干将山东民军编成两队,第一大队队长慈震西,第二大队队长岳天宝｡陈干带领山东民军由浦口出发,经滁州北上,边走､边募､边训,至凤阳已集合万余人｡驻军凤阳时,又收编了凤阳民军模范营等,遂将所部扩编为三个营,改称宪兵联队｡

　　1月下旬,陈干的宪兵联队与葛云龙苏军､姚雨平率粤军,三路军奉北伐军总指挥部命,同时沿津浦路进军北伐,计划直捣济南｡以粤军为主力,苏军协粤军右冀而进,联队协粤军左翼而进,至固镇时与清军张勋相遇,发生战斗｡革命军士气旺盛,追敌至宿州城外｡虽然清军人力装备均占优势,但终敌不过革命军旺盛的士气和灵活的策略,败退宿州,张勋仓皇逃走｡

　　张勋部经过交战,节节失利退出宿州后,遂派代表乞和｡革命军要求清军退出宿州以外一百里,双方代表于2月10日在符离集车站谈判,但未能达成协议,革命军遂分三路进攻徐州｡

　　攻下徐州后,清帝退位

　　徐州位于苏､皖､鲁､豫四省交界之处,是控制东西南北之要冲,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革命军之中路为粤军,司令为林震,沿津浦路北上｡右路为浦军,司令是葛云龙｡左路为淮泗讨虏军,司令是陈干｡先后攻下丁家围子､濉溪､萧县至徐州｡张勋在三路革命军的围攻下,狼狈北窜｡革命军遂攻下徐州,并追敌至韩庄,这对北伐各路军鼓舞很大,军势大振｡徐州之役,在辛亥革命史上占有重要的一页｡

　　清廷因徐州失利,深感震惊,不敢再拖延议和, 12日,袁世凯迫清帝退位｡革命军正准备进一步大举北伐,但南北议和,共和昭下｡

　　陈干认为,按当时的革命士气,乘胜追击,即可大获全胜,实现原定计划“占徐州,捣济南,定幽燕”｡陈干深为革命中途而止,坐失良机而痛心,遂赋诗曰:

　　“淮水泛天际,将军脱战衣｡两河父老在,望断汉家旗｡”

　　共和告成,陈干被授为开国第一任少将旅长,颁发军政党旗纪念章,率三十九混成旅驻守徐州云龙山,山东同盟会员多人投奔｡1912年秋,陈干陪同孙中山先生视察济南､青岛｡之后,陈干奉令解散三十九旅,临别作《告诫将士》书,曰:“保全本旅名誉,表白男儿心迹｡勿交匪类,勿作殆谋,穷达有命,尽其在我｡”陈干交出兵权,解散部队,荣归故里｡

　　再次转战徐淮,落入敌手

　　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德日在中国之胶东开辟战场,使胶东遭受浩劫,损失惨重｡陈干奉命调查山东人民死伤及财产损失情况,事后写成《欧战拾遗》｡1916年陈干被北京陆军部晋升为陆军中将,任命为陆军部谘议,颁发文虎勋章｡

　　袁世凯的狰狞面目日益显露,孙中山相继发起“二次革命”和“护法运动”｡陈干奔走南北,以期南北议和｡1921年5月5日,孙中山于广州就任非常大总统,任命陈干为总统府谘议｡

　　1922年9月5日,总统黎元洪任命陈干为鲁案中日联合委员会第一部委员,参与交涉谈判｡谈判中,陈干反对奴性外交,为国家利益誓死力争｡康有为因此赠书陈干为“鲁案砥柱”｡1923年4月,陈干又奉命调查威案｡他指出:威海早收回有三利,晚收回有三害｡然而北洋政府不支持他的正确主张,中国错过了收回威海的良好时机｡

　　陈干先生办理鲁案､威案都不从心愿,于1923年底再度解甲归田,将康有为先生题写的“倦飞”横匾挂于书房门上,励志闭门著述,《鲁案》､《威案》､《经国文钞》､《诗选》等均在此时写成｡

　　为实现总理遗愿,1926年冬,陈干再次披挂上阵,被蒋介石任命为总司令部参议｡1927年3月,就任北伐军二支队司令,长驱千里,身先士卒,踔厉风发,再次转战徐淮｡但因宁汉分裂,蒋介石下野,使陈干落入蒋桂之争中｡8月18日,陈干以“莫须有”之罪,被杀于南京,令亲者大痛｡

　　陈干在戎马倥偬中,编撰著述甚丰,他曾有诗云:

　　云龙山顶月苍茫,

　　此是当年旧战场｡

　　百劫重城元鹤返,

　　千寻大壑老龙藏｡

　　关河不改英雄气,

　　世俗巧为儿女妆｡

　　一任笳声催晚岁,

　　寒梅自有满天香｡

　　本文作者佟立容系陈干外孙女,编著有《陈干纪念文集》､《陈干集》等｡本文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