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黄花岗起义和烈士林尹民(2)

　　我的叔祖父林尹民（1887－1911），字靖庵，号无我，福建闽侯人，林觉民的族弟，民国才女林徽因的堂叔。是史称黄花岗“三林”英烈之一（黄花碧血党人“三林”即林文、林觉民、林尹民，他们同年生、同年为推翻帝制创建共和而捐躯）。叔祖父林尹民刚出生，母亲梁氏便逝世了；长大后，叔祖父对其父亲林孝扬极为孝顺，对其兄长林肇民也很尊敬。他性格豪爽又有远大志向，俨然一副侠客之风，平时喜欢喝酒，饮“数斗不乱”。叔祖父林尹民很有力气，能举起三百斤大石，曾聘请拳师学习少林武术；五年毕业。他沉着勇猛，寡言少语；爱好打猎，曾入山与猛兽搏斗，险死几次，斗志更加昂然，引以为乐；他性情刚烈，发怒时喊声震天，令人胆寒，人们称其为“飞将”。

　　叔祖父林尹民的伯父林孝恂是晚清翰林，在浙江任海宁知县，林孝恂思想开明，注重教育，能与时俱进，主张“求新还须知故”，在杭州的万安桥创办了林氏家塾，设东、西二斋，教授新旧学，分别请了二位福建的名士，执教东席的是国学大师林琴南（纾），擅长写古文，讲授传统文化；执教西席的是新（西）学大师林白水（万里），教授时务经世之学，内容有不少西方文化知识。先后在林氏家塾接受开明（启蒙）教育的还有林肇民、林觉民和林长民（林孝恂的长子、民国才女林徽因的父亲）、林文（时爽）等。塾师林琴南让他们感受到了旧时代的没落和无奈，而塾师林白水让他们看到了清王朝的腐败，看到了新时代的希望。叔祖父林尹民应其伯父之命赴杭州，入读于林氏家塾；叔祖父林尹民虽然终日嬉戏，但天性聪明，成绩最好，每次考试都名列第一，因此伯父十分器重他。就读期间他与林文（时爽）成了好朋友。林文性格宁静谨慎，与林尹民性格完全相反，但二人交情极深，人们感到很奇怪。当时，习新学，渡扶桑。寻找救国之方，正是那个时代的革命青年共同走过的路。1905年，林文到日本留学，叔祖父林尹民没有了知心朋友，郁郁寡欢，也计划留日。伯父安慰他说：“你写文章说出志向，文章好，我可以对你父亲说，也让你去日本。” 叔祖父林尹民十分高兴，当即写了文章，得到了伯父的赏识。

　　翌年（1906年）叔祖父林尹民自费东渡日本，入成城学校学习，武艺为全校第一。这年他20岁，收敛了许多，不像少年时那样狂态，大家既怕他又爱他，该校是日本陆军士官生学校，1909年叔祖父林尹民毕业；不久，考入日本第一高等学校医科，补为官费生，学医显然难酬其志，他曾感叹地说：“大丈夫生于此时，当将铁骑五千，横行天下，效檀、王、徐、常辈(明初四个开国将领)，长驱逐北，收复河山耳。何能终身伏案，作博士耶？”因此叔祖父林尹民课外努力学习中外兵书，有所心得，往往拍案叫好，于是精通军事谋略。叔祖父林尹民与林觉民、林文在日本留学时，同租一室“田野庐”，号为“三林”，因三人同年生，以出生月日先后论大小，人称林文为大林，林觉民为中林，林尹民为小林。

　　留日期间，叔祖父林尹民对西方文化了解日深，接受了一些革命思想，认为：“中国之病，已入膏肓，舍革命以正本清源，无可救者。”1910年经林文介绍加入孙中山先生领导的同盟会，成了一个革命党人。并自刻一印曰：“剑胆琴心”。

　　东瀛几年，每当介绍人入同盟会，见人有顾念家庭，犹豫不决，叔祖父林尹民往往痛哭劝告：“余非不知家族之可恋也，顾念中国将亡，何有于家族！” 叔祖父认为应该把国家的兴亡、民族的安危放在第一位，个人和族中的私事应该放在次位去考虑。对待自己的婚姻则抱定“革命不成，何以为家”的态度，始终不曾娶。叔祖父早年订婚，及至适婚年龄，叔祖父的父亲林孝扬便屡次催促他完婚，他总是设法婉拒，私下对亲近的人说：“现在不是结婚的时候，即使有天姿国色的人，也应忍泪不顾。何况未娶，而自寻苦恼呢！如有不幸，怎么对得起她？”叔祖父林尹民早就做好了殉国的打算。叔祖父林尹民加入同盟会后，取了别号叫“无我”，表示为了革命宁愿自我牺牲的决心。叔祖父林尹民还说过：“凡事只问当为不当为，成败利钝，不必计也。”即不应计较个人得失；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1911年4月，见福建党人纷纷赴广东，知有大举，15日叔祖父林尹民与友人郑烈携带六箱军火回国。在船中，他读《岳飞集》，笑对郑烈说：“岳飞在天有灵，我们的义举和他的抗金精神一样，他一定支持。如果不幸失败而死，必为厉鬼杀贼，中国前途真不可量啊！”24日抵达香港，25日早晨到广州，同志们见他来到，十分欢喜，互相握手祝贺。4月27日下午5时30分，叔祖父林尹民与先锋队队员在黄兴的率领下进攻广东总督署衙门。革命军枪弹齐发，击毙卫队管带，冲入督署。两广总督张鸣歧逃往水师提督衙门。黄兴等找不到张鸣歧，便放火焚烧督署衙门，然后冲杀出来，正碰上水师提督李准的亲兵大队。林文当场牺牲。林尹民等5人也相继中弹。黄兴被打断右手中食二指第一节，便以断指继续射击。林尹民仍奋勇杀敌，但寡不敌众，终因“飞弹中脑，血涌如注”，而壮烈牺牲，年仅25岁。

　　叔祖父林尹民遇难后，消息传到福建，其兄长也就是我的祖父林肇民极悲愤，大哭：“嗟呼！吾弟已矣，吾当力其所业而未就者。”武昌起义后，已是同盟会会员的祖父林肇民当时在福州新军40标中任标统；1911年11月初与许崇智等共谋组建革命司令部，许崇智被推举为总司令，祖父林肇民被推举为副司令兼参谋长，发动起义，祖父林肇民参与于山战斗的指挥，击败清军，为光复福建立下战功。

　　辛亥革命胜利后，族亲以林尹民的胞侄林亶（其兄长林肇民之子、我的父亲）为之后嗣，以缅怀先烈，继往开来。所以我父亲林亶少年时代免费就读于同盟会用黄花岗烈属抚恤金创办的"私立福州光复中学"；在1981年由民革上海市委推荐林亶作为黄花岗烈士的后裔出席上海各界纪念辛亥革命70周年大会。

　　今年是辛亥革命100周年，也是黄花岗起义100周年；追思革命史绩，缅怀先烈功勋；作为革命先烈，林尹民烈士像千千万万个先烈一样将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并鼓舞我们为振兴中华、为民族复兴而努力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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