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切怀念黄申芗伯父(3)

　　十九路军奉命撤出上海，被调至革命根据地围剿共产党，该军对蒋介石“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非常不满。黄以反战大同盟的身分亲率同志往说蔡廷楷、蒋光鼐、陈铭枢等，做策动反蒋的工作。当接收劝导，宣布脱离蒋政权，成立福建人民政府时，黄又通过邹韬奋主办的《生活周刊》发表了声援的文章，大加赞助。

　　为推动爱国救亡的抗日运动，黄申芗一边联络在嫩江抗敌的马占山、长白山抗敌的杨靖宇，绥远抗敌的傅作义，以及丁超、李杜等部。要求他们派人来上海宣传抗日奋战情况；一边动员上海人民踊跃认捐支援前线。其热烈程度至今犹令人感动。

　　一九三七年八月十三日上海抗日战争全面爆发，朱庆澜和屈映先两慈善家因为战区数十万难民流离失所，特地组成了上海慈善团体联合救灾会救济战区难民委员会，下设若干收容所，收容受灾难民。一九三七年冬，中国军队被迫后撤时，有一慈乐收容所，所址在上海天潼路，主任为何镕斌，管理员均系上海佛学书店的工作人员。他们收容了从浦东转入租界无法退走的一个排的抗日官兵，脱去军装，暂时到该所避难。以后经黄申芗通过宋庆龄先生设法，于一九三八年初把这批官兵送走，由沪乘轮去香港后转至内地，继续进行抗日。我父和黄伯父送走这批官兵时，我亲眼所见。

　　为掩护我军全军安全从上海后撤，扼守在坚固据点四行仓库的谢晋元团，在任务完成后，孤军八百壮士受日军炮火猛烈攻击，炮弹射到英法租界时，引起了英法当局出面与中国最高当局交涉，于是谢团奉电令解除武装后，入英租界，住进胶州路英国军营。该团八百多人的伙食由慈乐收容所代办。后因战区西移，上海四周被日军围困，黄申芗通过何镕斌的协助，秘密将禁在胶州军营的抗敌官兵营救出来，送往内地以保存卫国精英。最后剩下英雄的谢晋元一人，不幸被敌人杀害。

　　抗日期间由黄输送解放区，后担任干部的同志有四、五人，现能记清姓名的只有王啸琴的堂侄王格非。当时和黄同在一情报小组工作的有吴老，湖南人，是小组的领导。解放后吴老在上海公安局工作，王格非在上海解放时被派回市公安局，后任招待所所长。

　　在抗日战争爆发前，黄申芗和王啸琴曾奉上级指示组织过人力投掷炸弹，目的在于炸毁被日寇据以危害我国的阴谋活动场所，地点在虹口，似是美孚洋行内。

　　黄申芗还曾奉命派王啸琴去湖南、湖北开辟解放区，建立两湖根据地，组织人民武装抗日，因王的夫人要求同往，经党组织重新考虑，觉得派另外的人去更适合，改派了别人。而在南京沦陷后一段时期，党又派王啸琴到南京做情报工作，受纪纲同志领导，当时纪化名李志刚。自此黄、王二人分居两地。这时侵略势力虽很猖狂，但革命的力量也在发展壮大。

　　上海沦陷成为孤岛后，黑暗势力越来越猖獗，黄进行革命更加困难，便以搜集情报为主，担负联络任务。设党的联络站在襄阳北路仁德村十五号寓所内。此房地处深巷极为隐蔽，又无闲人出入，环境有利于开展地下工作。因他居住条件好，由他输送到解放区去的同志，在他家的三楼暂住，等待时机送走。这时他深居简出，言行非常谨慎，除作诗、读书外，为了便于掩护做好联络，情报工作，还参加了一个诗社。我只记得有一位夏敬观先生，是很有文学修养的著名历史学者，和黄伯父有诗唱和。抗战胜利后，夏为南京中央国史馆编过近代史。

　　黄申芗参加共产党后，在上海为党和人民的革命事业，做出了卓著成绩。到一九八三年由于贺觉非编写辛亥首义人物传，需要了解，曾得到中央统战部副部长张执一的证实，因为张也在上海领导过革命斗争，故深知黄的事迹。

　　伯父生三子一女，均先后病故。唯有一孙名黄铉接受祖训，继承遗志在民革武汉市委员会做统一战线工作，为实现祖国统一大业贡献力量。

　　一九五九年十一月上海市委组织部根据市委统战部建议，追赠黄申芗同志革命烈士光荣称号，这是党对其功绩的高度评价和给予应得的荣誉。

　　回忆过去，返顾当前，使我深深感到今天全国人民在党的领导下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来之不易，都是无数先烈们抛头颅洒热血用生命换来。他们每前进一步须付出多少血的代价，从黄伯父为革命奋斗一生的经历，证明确是这样。他由一个孙中山的信徒老同盟会员，为民主几经奋斗，遭到挫折之后，幡然改图，接受中国共产党的主张，坚决彻底反对帝国主义，反对新旧封建军阀，若没有远大的政治眼光和唯物主义大无畏革命精神是不可能这样做的。为了缅怀先烈，激励将来，我写了这篇回忆黄伯父革命事迹的文章，以表深切怀念！

　　最后我愿台湾当局总结一下历史经验，为何在孙中山先生领导下的同盟会员、国民党员，在辛亥革命前后的历次斗争中是那样虎虎有生气，不怕死，不爱钱，勇往直前，而在蒋氏取得政权以后，却违背历史潮流，不为国家和人民大众着想，大动干戈，不断进行党派之争，兄弟阋墙，招致外侮，以致外患频仍，国事蜩螗，民怨沸腾。结果兵连祸结，自己垮台局处一隅。现在摆在台湾当局面前的唯一的最好选择，就是真正实行孙中山先生的遗教，以民族大义为重，走爱国统一的道路，早日实现第三次国共合作，为共同完成祖国统一大业而奋斗！

（原载《大治文史资料》1986第一辑作者系南京师范大学离休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