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先伯张钟端就义前后

辛亥革命网 2013-05-08 00:00 来源:议政网 作者:济民 查看:

辛亥革命,辛亥革命网,辛亥革命百年纪念,我的伯父张钟端烈士,一九一一年冬在开封领导起义,不幸和其它烈士一同,惨遭满清政府杀害,已经七十五周年了。在这七十五年里,风风雨

  我的伯父张钟端烈士,一九一一年冬在开封领导起义,不幸和其它烈士一同,惨遭满清政府杀害,已经七十五周年了。在这七十五年里,风风雨雨,中国不知起了多少变化;有些事年深日久,想也想不起来了唯独有关伯父生前和死后的几件事,却牢牢记在心头,好象过电影那样,一幕幕地会随时复现出来,特作如下记述,以志不忘云耳。

  记得很清楚,那时我不过四、五岁,常听家中人说,伯父飘洋过海,到日本留学去了。日本到底在那里,我全不晓,反正是很远很远罢了。村中人也常说伯父如何聪明正直,处事果断,深入群众,仗义执言,甚得人们的信赖。不管任何时候,一提到他,无不满口称赞的。

  伯父不常回家,每回来一次,家中就象有了天大喜事,上下人等都兴奋异常,显得轻松、愉快、宁静、庄严,庭院内顿时会呈现出肃穆无哔的非凡景象。晚间族中人都喜欢来家中坐,听他讲国家大事和东邻富强的因由,进而宣传不少革命道理。我呆呆地坐在旁边听,在幼小的心灵中,似懂非懂,略知人世间还有那么多复杂不寻常的事。

  伯父是学法律的。这事,是我后来从他的遗物——毕业文凭上才知道的。他态度谨严,生活极有规律,不苟言笑,言必有中。他一回来,就被奉若神明,家中大小事都要向他说,都要请他来解决。似乎非他,事情就没法办一样;连我们小孩子的事,也得由他来问。记得是两个哥哥吵架了,相持不下,甚而要打。此时,伯父就把他两个带到堂屋内,盘问起来。我呢,是旁观者,不参与其事,就躲在风门外,从门缝中向内窥探,以观动静。只听大哥说,二哥辩,伯父替他们分析是非。最后是大哥被批评了,他却扭头转项地不服气。伯父就在大哥头上点一指头说;“你呀,你——真犟筋!”大哥还翻白眼,我觉得好笑,就禁不住大声笑了。伯父威严地大声问:“是谁在笑?进来!”我那敢进呀,吓得飞快跑开。伯父也没再叫我,算是躲过去了。对伯父,我是既想亲近,又有点害怕,随时都在好奇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更清楚地记得,是在一天晚上,月光如画。伯父在门前大槐树下,来回走动,我默默地坐在门旁石墩上,只见他背着双手,来回走动,皮鞋吱吱地响。有时他两眼望着月亮,有时用两手捶着心口,这样走来走去,自言自语的似有无限心事。是忧国?是忧民?那时我摸不透,也是难以理解。深觉他是在考虑重大问题。态度严肃,专心致志,是在下大决心。稍停,顿顿脚,又走起来了。这时,我很注意他,他似乎也注意了我,于是走到我跟前,摸着我的头问“瞌睡不?还不去睡?”我说:“不。”其实两眼已在打架,渐觉不支。最后是怎样回屋睡的,也记不清了,可能是大人把我抱回去睡的。

  伯父从许昌到开封去,目的在积极发动起义,多方联系和布置,倍受苦辛。不久听说起义遭到奸人破坏,功亏一篑,伯父也以身殉国。噩耗传来,家中突然紧张起来。传言皇兵就到,要抄家灭门。大人们都含着眼泪,也不敢哭出声来,都各自收拾东西,准备外逃。忽然又听说寨门关了,村中人都不让出去,村外人也不让进来,接着族长来说:“事情既然发生了,我们都是一张家,活在一块活,死在一块死。你们走了,我们怎么办?大家都不走,等待处理好了。”于是确定不走,其实也不能走了。

  为了保存后代,大人们不说了,小孩得送出去一个,就是抄了家,也绝不了后。正是在这种思想指导下,因之乘天黑,翻寨墙把我送出去。我被来人背着,一直送到外祖母家中。按说该有着落了,谁知也不行。当晚三外祖父和外祖母就大吵起来了。记得三外祖父在牲口屋门口,左手托着水烟袋,右手拿着火纸煤,红光一亮一亮地大声对外祖母叫嚷:“你把火神爷接来了,我们全家人都活不成!你想死,我们还得活呢。”不用说,他指的火神爷就是我。为什么火神爷就那么厉害,我能放火吗?看来气候在变,人情反复,我已成为不受欢迎的人了,还有什么说的?第二天,外祖母哭哭啼啼地又把我送到三里外的姨外祖母家中去。还好,她家穷,重义气,毫不犹豫地就把我留下了。我在她家住了三天。白天姨舅带我到野外玩,为的真有动静,随地就跑。不久风声过去,南北议和,民国即将成立,家中人才又把我接回去。总之,我是被送来接去,糊里糊涂,不大懂事,所以也不知道害怕。

  风波过后不到半年,我和父亲正住在城中福裕通杂货铺内,记得那时还领了许多抚恤金,白花花摆满一桌子。忽然父亲要出远门,临行把我委托给别人照料,说是要到日本去。不到一个月时间,父亲高兴地回来了,还带回两个外国妇女,她们都穿得花花绿绿,头发盘得那末大,脚挂两片木板鞋,画中人似的,和我们很不一样,话也听不懂。同时还带回两个小孩,能坐还不会站,她们就一个人抱一个。听别人说其中一个是伯母,叫千庄伦子;两个双胞胎小孩是堂弟。他们都是父亲和陈伯昂特意从日本接回来的。伯母人很和气,对我也很喜欢,吃饭时给我布菜,还给我一个蝉形的铁制活动玩具,拧上螺丝,放在地上巴巴直跑。我觉得很稀罕,整天抱在怀中不离手。

  伯母来后,不见伯父迎接,一再追问。及知伯父已被清廷杀害,心中万分难过,哭了一整天,不吃也不喝,同时内地生活也过不惯,要求回国,就把她们资送走了,小孩留在中国。走时,不用说,心情是难舍难分,极端悲苦的,后来两个堂弟长大,经过联系,虽然和她有书信往来,互通消息;但到抗日战争时,两国失和,后来日本国土亦遭轰炸,也就中断了联系。

  说起两个堂弟,命名也是很有意思的。他们生于日本,名字却是在中国定的。据说他们降生的那一天,伯父做了一梦,梦见许多梅花,灿烂似锦。后接日本来信,与梦相应,因而和家中人高兴地说:“孩子我虽未见面,可是他们的名字,我已给他们起好了。大的叫梦梅,次的叫兆梅。千庄我也给他写信,就这样定了。”后来真是这样处理的。

  光阴荏苒,转眼已是白头。旧的社会已成为历史陈迹,新的生活方兴未艾。伯父陵墓在人民政府关怀下,数经迁移,增修新建,倍觉光彩,存殁无不为之快慰。假如伯父还活着的话,亲眼看到他所想望彻底的“平民的国家”完全实现,将是何等高兴!即在天之灵,亦当含笑首肯的吧。作为我们下一代的人,将如何继承遗志,百倍努力,来建设社会主义的新国家,以完成先辈未竟的理想事业呢?常言说:“先人的足迹须要我们后人继续走下去。”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人生之道,正是这样自强不息地向前迈进,再迈进,更幸福的明天正在向我们招手呢。

  一九八○年初稿  一九八六年改写于清明节前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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