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云烟:陕西辛亥革命志士井氏弟兄传奇(2)
辛亥革命网 2017-12-07 09:06 来源:中国文史出版社 作者:井晓天 查看:
▲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井岳秀中将
井岳秀(1879.9.6—1936.2.1),井勿幕的同母胞兄,是陕西辛亥革命的亲历者和重要骨干,坐镇陕北榆林二十余年的陕北王。井岳秀的一生是多彩的,既有辛亥举义、阻独伊盟、救助虎城、敬教兴学的辉煌,也曾成功地规避内战,推动陕北经济文化发展,却不幸陷入了国共纷争泥潭,是一位褒贬有加的民国历史人物。
在我出生之时,轰动一时的“公葬井勿幕,命名勿幕门”的活动刚刚结束,叔祖勿幕和祖父岳秀昆仲早已故去多年,我虽未能亲耳聆听他们的教诲,却常常能够感受到他们的恩泽影响。年幼时,我在西安“勿幕门”旁的报恩寺街小学上学,许多人就常因“勿幕门”和“井上将街”而联想到我这个“井姓”小孩,隔三差五找上门来询问,多数人是好奇地打听,也不乏祖辈的故旧和亲朋好友的关怀。同学们在戏耍之时,也常常以此大开玩笑,往往令我不胜其烦,“井姓”如同一个沉重的历史包袱压在我稚嫩的肩上。
▲井勿幕与于右任在三原
尚在儿时,父辈的耳提面命,师长的谆谆教诲,叔祖勿幕和祖父岳秀弟兄俩的事迹、趣闻就萦绕于耳旁,星星点点铭记于心田。但对他们的历史步履的追随、精神情操的理解,则完全处于懵懂之中。伴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岁月的磨砺,才逐渐有所体会和认识。
经历了动荡时期的磨难,年届不惑,我对祖辈的事迹才稍有体味,但仍心有余悸,不愿触及这一话题。终日忙于自己的事业、家庭,无暇顾及搜集家族祖辈的史料,自以为这些是父辈们的责任。耳顺之际,我终有所感悟,却发现为时已晚。其时叔祖罹难将近九秩,祖父离世已届七旬,当年的亲历者、知情人也多已离世,家中原有的点滴资料早已遗失殆尽,几乎片纸无存,真是无从下手。
▲1935 年秋,井岳秀(左十一)与张学良(左十三)、杨虎城(左十五)在榆林机场
随着父亲、伯父、叔父相继病故,却迫使我不得不勉为其难地接过了这一无法推却的责任——搜集、整理、复原家族的历史。我只能直面历史,从浩瀚的史料中,去伪存真,正本清源,搜寻着已经逝去多年的历史真相。潜心编纂本书,既是井姓后人的本分,也是奉献给父亲英灵的一片孝心,以了却父亲未竟的夙愿。纵有千辛万难,我不敢有丝毫推诿懈怠,唯有竭尽全力。
面对难以忘却、不容曲解、支离破碎、残缺不全的历史碎片,我茫然失措,无从着笔,只能从搜集史料起步。幸有众人帮扶,不仅收获颇丰,还意外地查获了一批连父辈们也不知晓、从未公开的珍贵史料。这批史料使我们能够更加接近历史原貌,令我和弟妹们备感欣慰,虽辛劳异常,却无怨无悔。在众多专家的指点下,我们终于汇集起了一批较完整的新颖史料,仔细梳理这段历史的脉络,井氏弟兄隐没于乱世云烟中的身影才逐渐清晰、丰满了起来,弟兄二人鲜明的共同性、互补性和传奇性是其最大的特点。
▲井勿幕故居(院门、简介牌及文物保护碑)
叔祖勿幕、祖父岳秀弟兄生逢乱世,国难接踵,家道中落又早年丧父,弟兄二人相依为命,相伴一生。井氏昆仲具有共同的家世和成长经历。前期,井氏弟兄二人多年并肩战斗,革命行踪密不可分;后期,井氏弟兄二人在许多重大历史事件中,仍互为因果,亦难以割舍。哥哥井岳秀老成持重,是少年井勿幕茁壮成长的监护人,也是井勿幕革命事业的忠实追随者。弟弟井勿幕睿智潇洒,是井岳秀风雨岁月的心灵慰藉者,也是井岳秀人生的可靠引路人。
叔祖勿幕、祖父岳秀弟兄在许多方面都具有互补性。弟弟井勿幕“崇文”,雄文传世,使今人叫绝;哥哥井岳秀“尚武”,骁勇善战,令世人称奇。弟弟井勿幕具有敏锐的眼光,是运筹帷幄的统帅;哥哥井岳秀具有执着的秉性,是冲锋陷阵的干将。弟弟井勿幕是一位追求完美的理想主义者,为了民主共和、华夏复兴,他秉行抛弃功名、捐尽家财、甘尝辛劳、勇于牺牲的人生态度;哥哥井岳秀则是一位注重现实的实用主义者,为了避祸乱世、保境安民,他信奉不争官衔、不抢地盘、不树政敌、不惹事端的处世策略。
叔祖勿幕、祖父岳秀弟兄的事迹更具有浓郁的传奇色彩。井氏昆仲共同创建的军队,就是一支独特的军队。这支军队从组建到解体(1911—1949年)存续了三十八年,几乎一直驻军陕北(三十四年),从未移防,本已十分罕见。这支军队在草创之初,东渡援晋、西战彬岐,功绩卓著。驻军陕北之后,奋力剿匪,保境安民,始终竭力避战,成功置身于内战旋涡之外。即使卷入了国共纷争,也完全是一副被动应付的姿态,倒是坚定地投入了抗日御敌守土。甚至连叔祖勿幕、祖父岳秀弟兄的离世,也被岁月披上了神秘的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