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继尧对出征的护国军不给支援(4)

　　3月14日《义声》载苏门答腊侨胞筹捐军饷约五六千盾。云南筹饷总局4月2日公布第二次乐捐助饷名单，省内个人捐款合计9850元。

　　3月下旬《滇声》还刊载：“张南生3月20日由香港富记先后运来八万元大洋，被越政府阻留，唐饬交涉署运回。”

　　《护国军纪事》第二期《财政纪事》记载：“滇省有三税关：思茅、蒙自、腾越三税关。积款甚多，起义时向外人挪出一百余万，后又向各厘卞提出一百余万。四乡人民赞助讨袁，复公共捐款五十余万，省城商会慨助二十余万，南洋华侨闻情，又电汇一百余万。来源络绎不绝，有此数款合集，财政上颇形裕如。近日美洲华侨、澳洲华侨来电认捐，闻数在二百万左右，是财政上又增一接济云。”

　　3月30日《义声》还刊载中外要闻：“故南洋各埠华侨，现已摒除从前意见，牺牲家资，凑集现金一千万元，汇往云、贵两省，以充军饷，并将源源募捐，陆续接济。”

　　1916年5月16日，张南生致唐继尧函：“已集得之款共四千零五十八元，经由彼埠普利纱局代汇至滇垣，普利纱局转缴钧署接收……复启者：本月十五日接由香港船运到富滇之生银二十四箱共壹仟叁佰零壹块，值银九万五千元。昨日在海防报关提验。”【注：《张南生致唐继尧函》，载《护国运动资料选编》，第189页。】

　　5月19日《义声》载：“前由第二军总司令李协和君带来华侨捐款十余万元，数月以来赖以支持。顷南洋华侨又筹助军饷八万元，已于四月二十七号由河口督办署派员转解晋省交军需局查收矣。”

　　6月7日《滇声》载：“兹闻南洋华侨又募集军饷九十余万元，现到者已有二十余万元，从此军需又充足矣。”

　　当时新闻报刊获悉的捐款数字可分为两类，一类是护国初期表达讨袁决心时承诺的捐款目标数额，一类是随着集资进程陆续解往云南的实际捐款数额。虽然数额不一定精确，但从以上零星资料，可以判断出前前后后各地捐款到云南的数额是巨大的（外省的反袁力量各自筹款使用，这里不作统计）。

　　唐继尧还在省内外发行“中华民国护国公债”1000万元，又发行股票(东京劝销6册)，逼迫解幼山、张荣廷交所收锡务公司之23万。【注：《唐继尧严饬解幼山等将款项速交殖边银行电》，载《护国运动》，第285页。】

　　在护国战争期间，这些钱有没有送往前方支援护国第一军或者第二军、挺进军呢？没有！

　　唐继尧的统治特点是：政出独门，钱入多门。对排长的委任都要经过都督府发饬文，而收捐款的单位却非常多，财政厅、军需局、筹饷局等多个部门都在收，唐继尧也以个人官职名义收款。

　　唐继尧在后方只顾扩充自己的实力，装备新组建的20多个步兵团和4个警卫团，以及骑兵团、炮兵团和各守备队，并加强省内各种军政机构。护国战争停止时，唐假借护国之名大量派兵入川抢占地盘。

　　在军械方面，由于新兵太多，对于唐继尧没有直接控制的部队，枪支不够用属常见现象。如叶荃召集的义勇乡团就多有使用大刀长矛火药枪的兵，但这种寒酸样与唐继尧专门训练组建的佽飞军豪华气派不可同日而语。“唐继尧私人行为，更不足数。督滇时，专尚浮华，举佞错直，其警卫部队，改名佽飞军、翊卫队，封建思想异常浓厚。他人有者，尚可原谅，以再造共和，恢复民国之元勋，而以帝王仪式自慰，更不可解。”【注：高蕴华：《护国靖国两役中遗闻轶事》，载《云南文史资料选辑》第十辑，第380页。】《李宗仁回忆录》中记载道：“我一再考虑唐的为人和作风，实感深恶痛绝；因唐氏封建思想极为浓厚，他的卫队号称‘佽飞军’，着古罗马的武士装，手持长枪大戟。”【注：《李宗仁回忆录》第十六章“拒唐和讨沈”，广西人民出版社，1988年11月出版。】

　　贴身的警卫部队是军队中的精锐部分，其地位比一般警卫团、骑兵团、步兵团更重要。一般部队中若有枪支，警卫部队就有条件配备。因为唐继尧以帝王仪式自慰，所以给警卫部队用长枪大戟和古罗马武士服装，身背马枪和驳壳枪。唐的儿子唐筱蓂说：“枪支都交护国军出师用去打袁世凯了，先父不得已而用长枪大戟作卫队武器。”【注：李群庆：《护国军“人械劣若”及唐继尧佽飞军“持长枪大戟”之辨正》，载《史与志》1995年第1期，第59页。】为其父涂脂抹粉，自欺欺人。

　　设计和制作罗马武士服装又需要耗费很多钱。1916年3月11日《云南公报》载“佽飞军的领章系红色钉金五角星”，真是雍容华贵!唐的军警队制服上，分别有镀金、镀银、镀铜的金属零件，用的都是真金白银！【注：1914年9月14日《云南政报》刊登《云南警备队服制说略》】

　　护国战争期间，唐继尧购买枪械扩充亲信实力，把各地各界捐献的钱大量装入私人腰包。李丕章在《护国军中见闻二三事》中记载道：“后来唐继尧以护国功勋，当上了抚军长，攫取了大批华侨爱国捐献，不接济出发部队，而派赵伸、缪家寿等到日本，一面化公款为私款，存入日本银行，一面向日本购办枪械，扩充实力。”【注：李丕章：《护国军中见闻二三事》，载《云南文史资料选辑》第十辑，第357页。】

　　护国运动后蔡锷赴日本就医，“行至重庆，适贵州财政厅长刘西涛前来面谒，蔡紧握刘手，深致感谢之忱，并连称‘蓂赓啊，蓂赓啊’不置。其对唐不满之情，溢于言表”【注：那博夫：《在护国时期蔡锷与唐继尧之间的矛盾》，载《云南文史资料选辑》第十辑，第361页。】。

　　护国军与北洋军停战，袁世凯倒台，唐继尧即派遣大量军队入川，并派中校缪宝章送10万元到四川给护国第一军，但这已不是增援火线上的战斗了。此时护国军要处理善后，即使再给100万也不够。欠饷、贷款、恤赏所需之款在200万元以上。唐向中央政府索要巨款处理善后：“总计十项共需银八百四十一万零二百二十五元七角五仙，此皆急待筹发之款也。”【注：《云南首义拥护共和始末记》】10万元对于唐继尧只是九牛一毛。

　　李丕章在《护国军中见闻二三事》中谈到罗佩金用10万元支援护国军出征，他评论说：“终护国之役，前方军用只是这十万元和后来贵州刘显世协助了五万元。云南在这段时期内除了支付留饷留薪以外，对出发作战的部队，没有饷糈上的接济。”【注：李丕章：《护国军中见闻二三事》，载《云南文史资料选辑》第十辑，第354页。】

　　唐继尧也许对北路黔军给过一些弹药，但对云南出征的蔡锷、李烈钧、黄毓成的军队，却断绝后援，所谓“坐镇支援”全是空话，政治上的野心和军事上的微妙关系，也在军需问题上表现出来。

　　从庾恩旸的《云南首义拥护共和始末记》中还可知道，不仅蔡锷在川急需200万元，而且李烈钧在粤的护国第二军至1916年7月底止实欠兵饷130万元，驻粤滇军每月需军费35万元。向谁去要呢？护国运动结束后，北京中央政府汇给以唐继尧为抚军长的军务院100万元，【注：王辅宜：《护国起义时期与日本密谈借款购械的内幕》，载《云南文史资料选辑》第四十六辑，第29页。】出征的云南护国军仍然没有沾光。

　　我们不禁要问：一些人总在说唐继尧领导护国运动，到底是领导了什么？怎么连后勤保障工作都靠不住？

　　（作者系马骧外孙，云南省中国近代史研究会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