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继尧对出征的护国军不给支援(2)

　　1916年4月17日《云南公报》记载：“乙卯年(1915年)新赋钱粮应征银一百四十万二千二百七十四元”，也是一笔可观的数目。唐继尧并不是真的财政困难，而是要对护国军掣肘制约，不肯拨给军费。

　　1916年1月12日《滇声》报道：“滇省讨袁，全国赞成。昨有南洋华侨闻滇起义，欢欣鼓舞，到处集捐，现时统计已得捐款一千二三百万之数，已解来八百余万。”【注：啸秋：《南洋华侨助军饷》，载1916年1月12日《滇声》报。】护国第一军军部1月14日出发前，唐继尧已经收到了许多钱，却只肯拨给蔡锷1万元，反映出唐继尧口头上表示反袁，在实际操作环节则对出征讨袁故意刁难。

　　尽管李烈钧筹款的贡献很大，但在2月21日李烈钧率护国第二军出发时，唐继尧却连一个铜板都没有发给李烈钧，更别说大洋了。

　　唐继尧对出征的三支护国军不给真钱，只给“纸币”。

　　李烈钧向都督府领用云南中国银行的“纸币五万元”，方声涛梯团长领用“纸币三万元”，护国第二军就开拔了。黄毓成率领的挺进军领用“纸币十万元”，赵钟奇梯团领用“纸币二万元”。【注：《吴琨复云南中国银行筹备处调查员函》，载《护国运动资料选编》，第191页。】护国第一军总参谋长罗佩金向都督府领用“纸币一百万元”。护国军出发时领取纸币，对军队的财务开支能有什么用处呢？这种中国银行的纸币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这种纸币的来龙去脉如下：中国银行原准备在云南筹办分行，“滇行经理蹇先陶于去年八月间同行员暨兑换券二百万元、现款五万元，前往筹备”【注：《唐继尧复财政部密电》，载《护国运动》，第299页。】。准备在成立分行时发行兑换券，因尚未成立，云南即宣布独立，“滇省官厅”强行取走4万元现金和全部兑换券二百万元，如果是民间人士这样行动，那就叫做“抢银行”。

　　云南都督府准备在兑换券上加盖公章使用，中国银行立即采取声明作废的措施。

　　1916年1月12日，中国银行复财政部密函：“所有云南地方之兑换券，均无发行，不能行使，各地如有发现此项加盖云南地方之兑换券，应即一律止付。”

　　1月22日，财政部致外交部咨稿：“如有盖印云南字样之中国银行兑换券，当然作为无效，中国银行概不负责。相应咨请贵部查照，立即照会各国公使，通告华侨西商，勿得收受上项兑换券，是为至要。”

　　1月31日，中国银行致财政部密函：“且兑换券上，逆党盖章发行，不啻代本行加盖废戳，自不能流通他省，将来事平之后，本行不负责任……此项兑换券，以一百万元带赴行营，以一百万元留省，券面由司令盖章发行。”

　　2月17日，张鸣岐致财政部等电：“前由富滇银行提去四万元，并逼交总行发给纸币单据。本年一月初十、十一，派军同殖边、富滇行员，用枪威迫到库，攫取纸币二百万元，委富滇行协理由宗龙接管行务。”【注：《护国运动》，第262~268页。第262页载《中国银行复财政部密函》，第263页载《财政部致外交部咨稿》，第265页载《中国银行致财政部密函》，第268页载《张鸣岐致财政部等电》。】

　　有人说这是向中国银行挪用200万元纸币，可这纸币还只是兑换券，不是真钱。逼交兑换券的事件发生后，中国银行、财政部、外交部等机关，迅速以登报作废和照会各国公使的办法，使兑换券置于无用。

　　云南都督府明知已经被声明作废，还为这些兑换券设立了“云南中国银行”和“行军汇兑部”，与中国银行本部没有任何联系。“在本行发行者，由都督盖章，在行军汇兑部发行者，由总司令盖章……本部不另设资本金，由总司令酌发兑换券准备金，预备兑换。”【注：《云南中国银行条例》，载《护国运动》，第259页。】总司令的准备金在哪里？在那1万元的军部开办费上吗？全是忽悠人的。

　　这种兑换券就像企事业单位伙食团发给职工的饭菜票，不能在社会上使用，只能在伙食团内部交换，而伙食团却没有钱去买米买蔬菜来解决数千人的伙食问题。

　　三支护国军领到的这些兑换券，因无基金兑现，是没办法流通的。不仅在省外不能使用，就连在云南本省也不能使用。护国第二军经过云南文山县时，用这些纸币购物就遇到阻力。“因而此项纸币落于文山世面者，不下数万之多。不意近日乍起风潮，行使全窒。查其原因，始由开化官盐分销局不肯收受，继则富滇分银行藉口各有门户，亦不肯兑换，以使市民异常惊慌。若不设法整顿，则商务前途何堪设想。”【注：《谷寅宾致唐继尧详》，载《护国运动》，第290页。】

　　挺进军使用兑换券也出现问题：“窃查文山县属行使纸币，原只云南富滇银行一种，自挺进军第一纵队抵开，所携尽中国银行纸币，迩时市面商家以此项纸币素未通行，挺进军士沿街买货、兑现，纷纷拒绝，市间交涉冲突，时有所闻……第二军纸币均盖有章，又与挺进军无章者不同，然影响所及，同一窒碍。”【注：1916年6月21日《云南都督府饬第五一号》，载《护国运动》，第293页。】

　　云南财政厅为兑换券之事又发饬文：“凡中国银行纸币，无论有无印章，均一律尽三日之内到省行挂号，暂停兑现。……如未曾签字盖章，又未经挂号者，一律作为无效。”【注：1916年6月23日《云南财政厅致文山县知事饬》，载《护国运动》，第292页。】

　　在州县不能兑换，那么在省城昆明总该可以兑换了吧？也不行！护国第一军伤兵回昆明，蔡锷为少量兑换券之事还专门向唐继尧发电报：“此次由滇带中国银行纸币一百万元，行使区域，原限川境，现行钞票仅达十万。近来负伤官兵还滇，希图轻便，偶有携票赴滇之事，然不过百分之一，滇行事同一体，请饬筹备兑换，以顾信用，而利军行。”【注：1916年5月16日《蔡锷复云南中国银行纸币数目电》，载《护国运动》，第288页。】

　　兑换券印刷质量并不好，“查蔡督军携川之券，实只一百万元，其余八万九千元概系角币。此项角币，因印刷不精，恐滋流弊，到川后未曾发行，现已全数销毁……当日分发领带，原非得已，因无基金兑现，早已不能流通”【注：1916年10月14日《云南督军公署训令第五一号》，载《护国运动》，第302页。】。

　　护国第一军发到官兵手中的兑换券已达50万元，护国运动结束时，第一军军部交回50万元。“现在未收回者，尚有五十余万元，准备毫无。刻闻中央已允拨济滇省善后经费三百万元，拟请转商财政部转饬滇省。”【注：1917年2月5日《中国银行复财政部函》，载《护国运动》，第300页。】要等有了真钱，才能换回纸币，中国银行把真钱的来源寄希望于中央财政的拨款。

　　现在云南很多人说蔡锷领取了100万元军费，富得流油还装穷叫苦，那纯属无稽之谈。其实，是唐继尧不肯把真钱交给护国军。

　　护国运动多年以后，李宗黄发表《云南起义护国史略》指责蔡锷：“所给予一百万元，计三个梯团，不能说两月即已用尽，用后毫无补充，何能长期作战。且松坡所带之兵，均系唐之精锐部队，素视之如子弟，焉有不顾大体忍心害理，不加接济之理。”他猜想唐继尧会对护国军有接济，却找不出丝毫接济的证据或线索。他猜想唐继尧会视之如子弟，可是唐偏偏不肯善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