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辛亥革命时期的旧事

辛亥革命网 2014-04-18 00:00 来源:湖南文史资料选辑第十五辑 作者:林受祜 查看:

辛亥革命,辛亥革命网,辛亥革命百年纪念,每当我走到长沙新坡子街和新坡子横街的时候,就回想起七十六年前我在这里读书时所见和经历的情景。,回忆辛亥革命时期的旧事,

  每当我走到长沙新坡子街和新坡子横街的时候,就回想起七十六年前我在这里读书时所见和经历的情景。那时,这条街原是由粮道衙门改成的湖南省官立蒙养院和模范小学堂的校址。所有基地,就是现在的新坡子街和新坡子横街全部房屋的基地。一栋宽大的平房,突兀地伫立着,既有四扇大门,又有一排木条的栅栏门。进门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露天花园。树木花草,郁郁葱葱,姹紫嫣红。许多同学在上下课时,必在此留连一番。有的停步欣赏;有的边走边看;有的互相围着花丛,追逐游戏,煞是热闹。沿着一条走廊前进,就是一个供奉着孔夫子牌位的大礼堂。礼堂后面的左右两厢,是几间教学的讲堂。讲堂后面是一个大操坪。再横跨走廊,是一排横列着的食堂和厨房等杂屋。学堂的对面,就是信义会教堂。

  一九○六年,我六岁的时候,由于我父林圭在一九○○年领导自立军起义殉难后,我父好友范源濂的支持,我就在这个学堂读书,先进蒙养院,后升到模范小学堂。这个学堂是官办的,学杂费都不要,还发给我们衣服。我穿过一件得胜马褂,马褂式样很别致,系青羽绫的对襟开胸和两只大袖,衣的前面还盘镶着云勾凸花,袖口和吊边都镶着韭菜边。戴的是一个红绒球的大帽,脚穿薄底快靴,看起来很象一个英武的战士。

  学堂的负责人叫监督。当时监督的姓名,我现记不起来了。老师不叫老师,叫教习。还有两个日本媬姆担任我们的体操和唱歌教习。当时外面称我们学堂是洋学堂,学生是洋学生。

  每逢初一、十五早晨九点钟,监督就穿着马蹄袖的袍套,戴着系有红缨子的顶子帽,率领全体教习和学生到大礼堂,向着孔夫子牌位行三跪九叩首的大礼。礼毕,即由监督训话,约一小时左右,再整队入讲堂学习。当时的同学,我印象较深,至今还记得的有谢又新、邓学勤(解放前曾任湖南省银行常德分行经理)、陈孟珠、陈仲珠、陈智珠三姊妹(系前长沙电灯公司创办人兼经理陈文玮之女)吕世珍、吕益珍兄妹二人,以及我的堂弟林受禄、堂姐林瑶香,林婉香(早年嫁与江苏江阴县夏笠庵)等人。男女同学,在湖南省,这个学堂可说是首创。上课时,在讲堂上男生坐一边,女生坐一边,界线分明,互不交谈。上体操和唱歌时,也是男生一队,女生另为一队。

  学堂每年有年考、期考。评卷结束,按成绩分成最优等、优等、中等、下等四个等级。发榜昭示。榜上的“榜”字写的特别大,还用红笔勾一下。发榜后,同学纷纷去看榜,查看自己的名字列在几等。有的同学怕自己名字列在中、下等丢丑,自己不去看榜,就由家里人去看。学堂按成绩分等级发给奖品,最优等发给银牌一面,约一个当十铜元那么大小。银牌上面,镌刻着花纹,很美观,盛在一个小四方纸盒内,盒盖的上面是玻璃的,可以透视着银牌。我也曾得过一块银牌。优等和中等则分别发给笔墨纸张等奖品。

  事出意外,蒙养院突遭横祸。一九一○年四月,长沙忽发生抢米风潮。巡警道赖承裕坐起四人轿亲临现场处理。赖到达时,饥民纷纷向他诉说:“一百钱一升的米太贵了。”赖扶着轿子的扶手,伸头轿外,对饥民说:“你们吃不起一百钱一升的米,为什么在茶馆里能吃一百钱一碗的茶呢?”这话激起了群众的愤怒,就有人大喊拖出来打。于是群众一拥而上,把这个道台官拖出轿来,打了一顿厉害的。由此风潮就扩大了,发展到见衙门就打,见洋行就砸,见教堂就烧,遍地火起,全城大乱。当时官方火急地派人敲起铜锣,沿街大喊大叫,要家家户户在大门口悬挂油灯,通宵守夜。谈起守夜,我就想起当时亲历的一件故事:当时我家住长沙石门閬财神殿巷内,我家大门,正对着一块大坪。坪的那面有一排不很高的平房,都有住户。有一晚,我和堂姐、堂弟等四、五人坐在门口守夜,谈的谈,唱的唱,不觉守到了午夜。忽听到对门房上的屋瓦哗啦哗啦地只往下落,同时紧跟着好几个穿青衣青裤、手执短棍的大汉,从屋上跳下来急奔巷口而去。吓得我们和附近守夜的人们连爬带滚都跑到房里躲藏起来。事后我堂姐告诉我们说,这些穿夜行服手执短棍的人,就是飞檐走壁抢米的好汉。此事至今还不明究竟。

  蒙养院因为邻近信义会教堂,又因学堂里有两个日本媬姆教习,认为是洋学堂,也就被这些好汉们付之一炬,只剩下残垣断壁,一片废墟。真是城门起火,殃及池鱼。后来在这一片废墟上就改建了现在长沙市新坡子街和新坡子横街。我亦因当时学堂被焚,停学半年。后来才转到长沙市储英园楚怡小学读书。

  辛亥革命后,我大伯父林绍敏由日本回长沙,他已是同盟会会员,回湘后即任长沙司禁湾第一监狱署典狱官。我又转入长沙市通太街太安里明德小学读书。湖南省都督谭延闿应湖南官绅们的请求,为着崇祀先烈,就将曾文正公祠改为湖南烈士祠。唐才常和我父林圭、刘玉堂、舒蒲生以及其他先烈们,都入祀烈士祠。入祀时,由遗属捧着烈士遗像,乘坐人力车送到烈士祠。我和伯父林绍敏同坐在一辆人力车上捧着我父林圭的遗像。约有一百多部人力车,前有乐队引路,浩浩荡荡地送到烈士祠。后来又以刘忠壮祠作为湖南女烈士祠,秋瑾烈士入祀。并将此祠余房呈准作为我母林徐守圭和周震鳞之母以及欧阳宝珍等所发起之湖南女子国民会会址。同时我母和我以及刘玉堂烈士之遗孀和幼女都住在女烈士祠内,以便照顾祠内一切。

  约半年后,忽有唐群英、张汉英从外地回湘,声称要办湖南女子参政同盟会。有一天唐群英、张汉英率领十几个妇女,不分青红皂白要霸占湖南女烈士祠作为女子参政同盟会会址。湖南女子国民会当与之理论,而唐群英、张汉英等竟趾高气扬,不顾一切,实行强占。当时女子国民会全体会员百余人同声愤慨,不甘示弱。双方争执不下,竟致动起武来。我伯母林宾如身材高大,膂力过人,她见唐群英手舞着铁的自由棍,正在耀武扬威地指挥一切,便飞步跃前,夺了唐群英的自由棍,挽成一个饭碗大的铁圈圈,向唐群英猛掷过去。在场的全体会员趁势一拥而上,吆喝喧天,大打出手。吓得唐群英、张汉英等抱头鼠窜,向后门乱跑。当时我也跟着我母亲和伯母的后面摇旗呐喊,正在危急之时,谭延闿都督闻讯,派了陈振鹏团长带兵来弹压,并从中调解。后又经筹饷局长周震鳞和我伯父林绍敏等人出面调解,最后秉承了谭都督的指示,将女烈士祠的余房厅堂等的一半,作为湖南女子国民会会址。其余一半,作为女子参政同盟会的会址。一场纠纷就此了结。

  一九一二年十月三十一日,黄兴回到长沙。各机关、学校、团体的代表,都到小西门外码头上去欢迎。当时小西门改为黄兴门。所扎松柏彩门上,写着“黄兴门”三个大字。我是参加烈士遗族团体去欢迎黄兴的。黄兴在余太华首饰店,定做了很多烈士遗族纪念银牌,分赠各烈士遗族,以作纪念。银牌约有一个银元那么大小,系梅花形式,花瓣、花纹都镌刻得很美观,并配以五色彩带。银牌后面镌刻着“烈士遗族纪念之章。黄兴赠”。给我的这块银牌,我一直保存到长沙沦陷逃难时,不知怎样遗失了,深为遗憾!

  一九八一年八月三十日

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本站立场

关于我们 | 联系我们 | 合作支持 | 网站地图 | 网站律师 | 隐私条款 | 感谢表彰 | 在线投稿
2008-2021 武汉升华天下文化发展有限公司 版权所有   鄂ICP备19017968号-1

鄂公网安备 42018502004076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