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统一战线思想具有历久弥新的时代意义

　　毛泽东是中国人民统一战线事业的伟大开拓者，创造性地解决了统一战线一系列重大问题，为夺取新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胜利汇聚起磅礴力量，形成了毛泽东统一战线思想，成为毛泽东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在2015年召开的中央统战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引用毛泽东讲过的三句话：统一战线，武装斗争，党的建设，是中国共产党在中国革命中战胜敌人的三个法宝。所谓政治，就是把我们的人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统战工作是最大的工作。在这次讲话中，习近平总书记从这三句话里提炼出一个深刻道理：“人心向背、力量对比是决定党和人民事业成败的关键，是最大的政治。统战工作的本质要求是大团结大联合，解决的就是人心和力量问题。”这一重要论述深刻揭示了毛泽东统一战线思想具有的历久弥新的时代意义。

　　提出符合中国实际的统一战线理论，对马克思主义作出原创性贡献。毛泽东创造性地解决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的重大问题，以许多独创性理论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毛泽东统一战线思想就是对马克思主义作出的具有鲜明中国特色的原创性贡献。

　　俄国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中国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统一战线学说。毛泽东最早领悟并阐释其真谛。早在青年时期他就提出“什么力量最强？民众联合的力量最强。”民众的大联合是改造国家、改造社会的根本方法。1922年7月党的二大提出建立“民主的联合战线”后，他率先提出共产党与国民党合作的思想：“共产党暂放弃他们最急进的主张，和较急进的国民党合作。”1923年6月党的三大决定实行国共合作，他发表《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明确提出：“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个问题是革命的首要问题。”分析中国社会各阶级的经济地位及其对于革命的态度，解决了建立统一战线依靠谁、团结谁、打击谁的基本问题；阐明农民是工人阶级的同盟军，可以成为中国革命的主力军和主要依靠力量。这些重要观点标志着毛泽东统一战线思想初步形成，并贯穿于此后统一战线实践的全过程。

　　毛泽东统一战线思想是把马克思列宁主义统一战线学说创造性地与中国实际相结合进行理论创新和实践创新的成果。我们可以通过中国统一战线与苏联模式的两点比较来说明。

　　一是中国的统一战线是广泛的人民民主统一战线，而不是效仿苏维埃模式的狭小的统一战线。土地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曾以苏联苏维埃为样板建立起“工农苏维埃”政权。由此建立的统一战线是工农民主统一战线。毛泽东称之为“缩小了的统一战线”或“狭小的统一战线”，也就是说“统一战线不够广”。他主张建立的统一战线是两个联盟：一个是工人阶级同农民阶级、广大知识分子及其他劳动者的联盟；一个是工人阶级、农民阶级和全体劳动者同一切可以联合的非劳动者的联盟，是建立在工农联盟基础上的、更广泛的联盟。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主张：“对资产阶级的办法，中国就与苏联不同。”苏联革命采取直接剥夺的形式，有其不得不如此的原因。但中国情况和苏联不同。“中国的民族资产阶级，总的说来，基本上是做了好事，有益于国计民生。”对于民族资产阶级实行团结改造的政策，采取赎买的办法，经过公私合营等国家资本主义形式将资本主义经济逐步地改造成社会主义经济。在这一思想指导下，中国私营工商业社会主义改造取得巨大成功，显示出统一战线方法比起苏联直接剥夺方法对发展中国家更有效管用。

　　二是中国实行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制，而不是苏联的一党制。在抗日战争时期，毛泽东基于对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性质的认识，提出中国实行与苏联一党制不同的几个革命阶级联合专政的新式政党制度。针对“有些人怀疑共产党得势之后，是否会学俄国那样，来一个无产阶级专政和一党制度”，他明确答复：“中国在整个新民主主义制度期间，不可能、因此就不应该是一个阶级专政和一党独占政府机构的制度。”他的这一思想，为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产生奠定了重要的理论基础。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主张保留民主党派，以示同苏联的一党制相区别。他说：“在这一点上，我们和苏联不同。我们有意识地留下民主党派，让他们有发表意见的机会，对他们采取又团结又斗争的方针。”中国实行多党合作制有利于避免苏联一党制缺乏监督的弊端。“我们不但需要工人、农民广大群众监督，而且需要各民主党派、无党派民主人士来监督，避免苏联因为没有监督而犯了许多错误，长期不得纠正。”他确定了后来使用的“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概念的基本内涵。

　　在新时代，习近平总书记从治国理政的战略高度就加强和改进统战工作提出一系列新理念新思想新战略，科学回答了新时代爱国统一战线的性质、任务、范围、对象等一系列重大理论和实践问题，形成了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做好新时代党的统一战线工作的重要思想，是对毛泽东统一战线思想的丰富和发展，续写了对马克思主义原创性贡献的新篇章。

　　提出同中国文化深相结合，为统一战线奠定深厚的哲学文化根基。毛泽东统一战线思想具有鲜明的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是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的产物。1943年5月他主持通过的《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关于共产国际执委主席团提议解散共产国际的决定》提出：“要使马克思列宁主义这一革命科学进一步地和中国革命实践、中国历史、中国文化深相结合起来。”

　　毛泽东最早将统一战线称之为“法宝”，而“法宝”则是中国古代文化独有的词汇，是指克敌制胜的有力武器。1939年7月他向陕北公学讲话，引用《封神榜》的故事比喻说：“今天你们也要下山了，要去前线跟日本侵略者作战，我也赠你们三个法宝：统一战线、游击战争和革命团结。”随后他在《〈共产党人〉发刊词》中正式提出：“统一战线、武装斗争、党的建设，是中国共产党在中国革命中战胜敌人的三个法宝，三个主要的法宝。”由此可见，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党的三大法宝的根。

　　毛泽东为统一战线奠定了唯物辩证法哲学基础，其中就包括中国古代辩证法。他在《矛盾论》中用东汉史学家班固的“相反皆相成也”来说明：“我们中国人常说：‘相反相成。’就是说相反的东西有同一性。这句话是辩证法的，是违反形而上学的。‘相反’就是说两个矛盾方面互相排斥，或互相斗争。‘相成’就是说在一定条件之下两个矛盾方面互相联结起来，获得了同一性。而斗争性即寓于同一性之中，没有斗争性就没有同一性。”依据这一基本观点，他提出：“斗争是团结的手段，团结是斗争的目的。以斗争求团结则团结存，以退让求团结则团结亡”。后来将其发展为“团结—批评—团结”的公式，“就是从团结的愿望出发，经过批评或者斗争，使矛盾得到解决，从而在新基础上达到新的团结。”这是解决人民内部矛盾的正确方法，也是党的统一战线工作的重要方法。

　　“和而不同”“求同存异”，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基本精神之一，也是统一战线正确处理一致性和多样性关系的哲学理念。毛泽东以这一理念来处理统一战线的重大关系问题。如关于统一战线中的磨擦问题，他指出：“这个统一战线的名词里已经包含着磨擦的意思，因为讲统一，起码是两个以上才有可能，如果只有一个，‘孤掌难鸣’，就不会有磨擦，但一有两个，两个手掌就拍得响了，磨擦就难免的。统一战线有一万年，磨擦也有一万年，有统一战线就有磨擦，因为有不同，所以有磨擦，不过我们是尽一切力量使磨擦减少。”如统一战线不能搞“清一色”，他指出：“真理不在乎是不是清一色。”

　　在新时代，习近平总书记继承和发展了毛泽东的这一思想。在庆祝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成立7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习近平总书记对统一战线和人民政协明确要求：“加强思想政治引领，要正确处理一致性和多样性的关系。一致性是共同思想政治基础的一致，多样性是利益多元、思想多样的反映，要在尊重多样性中寻求一致性，不要搞成‘清一色’。”

　　提出建立极其广泛的全民族统一战线，聚焦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主题。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是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国人民百年奋斗的主题，也是毛泽东统一战线思想的主题。早在1925年10月，毛泽东就提出：“为什么要革命？为了使中华民族得到解放，为了实现人民的统治，为了使人民得到经济的幸福。”这是中国共产党人初心使命最早的表达。他认为，帝国主义和中华民族的矛盾，封建主义和人民大众的矛盾，就是近代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中国革命的任务是什么？毫无疑义，主要地就是打击这两个敌人，就是对外推翻帝国主义压迫的民族革命和对内推翻封建地主压迫的民主革命，而最主要的任务是推翻帝国主义的民族革命。”他提出“国家复兴”概念：“先进的人们，为了使国家复兴，不惜艰苦奋斗，寻找革命真理”。

　　面对日本帝国主义侵略，毛泽东清醒地认识到中华民族面临的前所未有的灾难：“将群入于异族侵略者之手，河山将非复我之河山，人民将非复我之人民，城郭将非复我之城郭，所谓亡国灭种者，旷古旷世无与伦比”。中国共产党着眼于实现中华民族复兴创议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他展望，全国各党各派各界的统一战线一旦宣告成功，就有权高呼：“四万万五千万人的中华民族，终会有一天在地球上的东方，雄壮地站起来，高举着民族革命最后胜利的旗帜。”中华民族是富于民族自尊心与人类正义心的伟大民族，“这种精神，我们民族的数千年历史已经证明，现在再来一次伟大的证明。”

　　在解放战争时期，毛泽东认为，没有全民族绝大多数人口参加的民族统一战线，全国胜利是不可能的，提出建立“一个极其广泛的全民族的统一战线”，包括工人、农民、知识分子、小资产者、爱国的民族资本家、开明绅士、少数民族及海外华侨，即全中国的人民大众。依靠这个最广泛的统一战线，建立了新中国，实现了中华民族从“东亚病夫”到站起来的伟大飞跃。毛泽东在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上庄严宣告：“我们的民族将从此列入爱好和平自由的世界各民族的大家庭，以勇敢而勤劳的姿态工作着，创造自己的文明和幸福，同时也促进世界的和平和自由。我们的民族将再也不是一个被人侮辱的民族了，我们已经站起来了。”

　　在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毛泽东重视发挥统一战线在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重要作用。在私营工商业改造过程中，他提出：建立统一战线“对现在为社会主义事业奋斗也是有好处的。因此，统一战线要坚持下去”。我们目标是要使我国比现在大为发展，大为富，大为强。要赶上美国，并且要超过美国。他希望：“全国各界，包括工商界、各民主党派在内，都要努力，把我国建设成为一个富强的国家。我们在整个世界上应该有这个职责。”1956年11月他在《纪念孙中山先生》一文中设想：“再过四十五年，就是二千零一年，也就是进到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中国的面目更要大变。中国将变为一个强大的社会主义工业国。中国应当这样。因为中国是一个具有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土地和六万万人口的国家，中国应当对于人类有较大的贡献。”

　　在新时代，习近平总书记继承和发展毛泽东的这一思想。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爱国统一战线是中国共产党团结海内外全体中华儿女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重要法宝。”明确要求完善大统战格局，坚持大团结大联合，动员全体中华儿女围绕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一起来想、一起来干，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

　　提出人心就是力量，强调统一战线争取人心、汇聚力量的强大作用。“人心就是力量”，是毛泽东统一战线思想的精髓。毛泽东之所以高度重视统一战线工作，看重的是统一战线能够为党和国家事业提供人心和力量支持的强大作用。

　　政权问题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进行社会革命的根本问题。毛泽东清醒地认识到，夺取政权单靠武装斗争是不够的，更重要的是人心，这是战争胜败的决定性因素。“人心的向背，则是经常起作用的因素”。人心所向决定了人民解放军的战争具有的爱国的正义的革命的性质，必然要获得全国人民的拥护，是真正的优势：“优势在民主力量方面，不是在反动力量方面。反动派的金钱和枪炮并不是什么真正的优势，人心讨厌反动派，不赞成反动派，人们团结起来反对反动派，并和反动派作斗争，这个力量才是真正的优势”。事实证明，人民解放军之所以以摧枯拉朽之势打败国民党八百万军队，正是由于得到了全国人民真心实意的支持。

　　中国共产党争取人心，靠的就是统一战线政策。毛泽东认为，如果我们的政策不正确，“在统一战线问题上犯了错误，那就还是不能胜利，共产党会由越来越多变成越来越少”。他批评了“贫雇农打江山坐江山”的错误口号，纠正了在统一战线问题上“左”的错误，为中国共产党建立全国政权形成了巩固的阶级基础和广泛的群众基础。

　　在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毛泽东仍然重视发挥统一战线争取人心的重要作用。总结我国社会主义革命取得胜利的根本原因，他认为：“是人心之所向，是人们的思想。”“问题是不能用钢铁数量多少来作决定，而是首先由人心的向背来作决定。历史上从来就是如此。”在这一思想指导下，党依靠统一战线实现了中国人民的大团结，形成了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的局面，齐心协力克服各种困难，完成社会主义工业化和社会主义改造艰巨复杂的任务。

　　在新时代，习近平总书记从治国理政的战略高度深刻阐明了统一战线凝聚人心的作用。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人心是最大的政治，统一战线是凝聚人心、汇聚力量的强大法宝。”他强调：“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打江山、守江山，守的是人民的心。”从红色江山千秋万代永不变色的高度深刻揭示了守住人民的心的重大意义，为新时代做好党的统一战线工作指明了努力方向。

　　（作者系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加强和改进人民政协工作的重要思想北京研究基地特约研究员，中央社会主义学院原副院长、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