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五四时期济南学生运动的回忆(2)

辛亥革命网 2019-04-02 09:04 来源:中国共青团网 作者:石愚山 查看:

五四运动于一九一九年五月四日从北京发起,迅即扩展到全国各地,山东省济南各大、中学校的学生,普遍参加了。

  学校大门被军警堵住了,学生们都非常焦急,经大家商量,议定:第一,向士兵们说明我们是爱国行动,请他们放行。第二,如果以上做法不行,全体学生分成三队,第一队由大门硬冲出去;第二队由后楼越墙出去;第三队由西南院越墙出去,均到学校门前会师。

  根据以上计划,行动结果,第一个办法没有行得通。于是,只好按第二个办法行事了。结果学生们喊着“冲上去”的口号蜂拥而上。有的学生被打倒了,爬起来还是向前冲。正在第一队学生和军队英勇搏斗时,第二和第三两队的学生,便趁机越墙出去,绕道到了校门前,在他们的协助下,第一队的学生们也终于冲出了学校大门。

  第一师范学生突破反动军队封锁来到大街时,其他各校学生也都先后冲到大街上来了。原来其他各校也和一师一样,同样遭到反动当局派出的武装兵士的包围封锁和拦阻,都被军队堵了校门。但是各校学生用了种种方法,也都冲了出来。其中工专的学生,经过了一场激烈的厮打,终于在门外工人群众的支援下,内外冲击,才得以胜利的夺门而出。反动政府第一个卑鄙阴谋--封锁各校校门,被挫败了。可是反动派并不甘心。他们调动了驻济南市四十七旅部队和驻辛庄的第五师部队,分东西两路向中合拢,企图强力驱散街上的学生队伍。我们一师的学生,一部分正在院东大街一带进行示威演讲,忽然见到大批马步兵配合着警察自东向西推进而来,在院东大街相遇了。这些反动军警一面吆喝,一面开始动手打拉学生。学生们一面奋力抵抗,一面大声向他们说理。这时赶来了一中、正谊、商专等校学生,沿街市民群众,也都来到学生队伍这一边。从西门大街东段到院东大街西段一带,人山人海,口号声此起彼伏,群情忿怒,反动军警见此都楞住了,不敢再进逼,两边就这样僵持下来。坚持到中午时分,从西边,工专、齐大等许多学校的学生,也涌过来了。听他们说:他们也经过了一场激烈的冲突。他们原来在商埠二大马路一带游行,准备到四大马路的日本领事馆去示威。刚过纬一路,就遇到第五师的部队,枪上膛、刀出鞘,学生们冲不过去,便改道向东进入西门,和一师等校学生会师。他们刚进西门不久,女师同学也冲破重重封锁,随后赶到。把守西门的反动军警,见到女师学生的队伍前来,正想关闭西门,有一位女学生毫不犹豫地飞步抢上前来,向着正在关动着的门里伸进一只腿去,士兵略一迟疑,后面学生们已经一涌而上,夺门而入。这样各校的学生,大都集中到芙蓉街南口以西、大布政司街南口以东这一段大街上来了。反动政府妄想把学生们冲散驱走的阴谋,又可耻的落空了。反动派见无法驱散学生队伍,于是就命令军队,将这一段大街四面封锁起来,准出不准入,企图用围困的办法,迫使学生自动解散。可是连闯两阵的学生们,这时集中在一起,感到力量更大,斗志更旺了。大家抱定决心和反动派斗争到底。一师门前临时搭起了几张桌子,成了临时的指挥中心,各校代表轮流上去演讲,继续说理斗争。与此同时,大街两边的商店伙友和街各道市民,为学生们的爱国热忱和斗争精神所感动,送来许多吃的东西,有面包、糕点、鱼、肉、鸡、蛋,也有茶水等等。一师对门路南广生行,并送出大批果子露,泰康公司也抬出来许多点心。而学生们为了对反动当局的武力迫害表示严重抗议,都不肯食用,就这样,一直坚持到深夜。反动当局眼看群众的愤怒愈来愈大,学生们又非威胁所能屈,便被迫派出代表和学生谈判。当时各校学生推举了四位代表,提出了以下条件:

  第一、省政当局立即电告北京,要求北京政府:坚决拒绝巴黎和约签字;严惩卖国贼;无条件收回青岛;取消二十一条密约;全部释放学生。

  第二、保证今后人民出版、言论、集会自由,不准再用武装力量侵犯学生爱国活动。

  第三、在承认前两项条件的基础上,对于开市问题,政府不得干涉。

  这些条件,张树元的代表被迫都答应了,并当场写成了文件,由省议会盖章保证。代表们向大家报告,协议达成后,首先由张树元下令调开军队,解除对学生的包围,然后各校学生整队返校。这时,已经午夜十二点以后了。

  三、赴 京 请 愿

  六月十七日得悉反动军阀政府仍准备在巴黎和会上签署不平等条约,日期预定在六月底。听到这个消息后,济南各界人民纷纷举行集会,强烈抗议反动军阀政府的卖国阴谋,并纷纷致电北京反动政府和巴黎中国专使,表明坚决反对签字。为了制止反动政府的卖国勾当,在学联会倡议下,由省议会出面主持,于六月十八日召开了一个各界联合会代表会议,一致议决,立即派出“山东各界请愿团”到北京请愿,并议决请愿团由各联合会分别推派代表组成。当场选出代表八十三人。现在还记得的有:省议会代表王乐平、聂湘溪、李子善、李向山、朱仲廉、张毅伯等。学联会代表有王建兴、李澄之(一中)、庄达中、王汝霖(商专)、张文英(工专)、张辑吾(农专)、石志昆(一师)等。教育会代表有田信卿、连之铎、违季真、冉庆容等。律师公会代表有鲁佛民、吴镜荪、张思维等。

  次日即六月十九日一早,天方微明,一师全体学生和其他各界代表,都赶到车站,为请愿代表团送行。当晚七时左右,到达北京车站。食宿由山东同乡会的几位代表负责安排在私立山东中学内(在化石桥)。饭后就有关请愿的具体问题作了研究: (一)明日(二十日)赴总统府请愿;

  (二)推选王乐平、李子善、聂湘溪、王香荪、庄达中等五人代表大家发言。并推选聂湘溪为交际、张毅伯为文书,朱仲廉为会计、李向山为庶务等工作的负责人。

  六月二十日早饭后,请愿团代表整队出发,十一时左右到达总统府门前。此时此地警卫密布,如临大敌。请愿团上前要求晋见总统,几经交涉,得到的回答都是:“不接见”。后来,竟索性把朱红大门关闭起来,把请愿团代表们拒绝于门外。许多代表见此便高呼口号,向着朱红大门手捶脚踢,由于天气极热,加上心情过分激动,有的代表当场晕倒。这时总统府门外围聚的人愈来愈多,见总统府拒绝代表们的正义要求,无不表示气忿,纷纷咒骂反动军阀政府无耻,只知卖国殃民。这种情景一直坚持到下午,由于群情所迫,反动政府终于派出了一个什么军警督察处处长马龙标来,以山东人的身份,装模作样来劝说代表们暂时回寓,听候政府答复。但代表们坚决声言:外交危局,已届刻不容缓,代表不远千里来京,岂有不见之理!非立见总统不可。到晚十时左右,马龙标又出面,并代表总统府答复说:“今天已晚了,明天上午大总统一定接见。”代表们商量了一下,始勉强同意,整队回寓。

  第三天(六月二十一日)一早,马龙标来了,把代表们带到了总统府,约在八点钟左右,北洋政府的大总统徐世昌,终于被迫出来接见了,但开始时他站在阶上一声不吭,两旁簇拥着步军统领王怀庆、警察总监吴炳湘和侍从等数十人。我们请愿团代表们,站在阶下递交了山东各界人民请愿书,然后分别讲话。内容除了陈述山东人民身受日本帝国主义种种蹂躏的痛苦和人民激忿的心情外,着重提出了对政府请愿三条内容,要求采纳民意,明确表示态度,以便回告山东父老。尽管代表发言情词恳切,徐世昌那副黄胖脸上却毫无表情。他的答复是……关于外交上失去之权利,政府一定要竭力收回。至于所提三事,第一条,关于和约问题已电巴黎专使,暂缓签字;第二条,高徐、顺济两路草约问题,是可以废除的,不过先偿还日本垫款的二千万元,目前尚有困难;第三条,关于惩办曹、陆、章等人问题。事属司法范围,本总统无权过问。代表们要求他当面批还请愿书,他把手一挥说:“这须转由国务院总理批复。”接见就这样结束了。代表们回寓后,仔细一琢磨,得到的答复是:一“从缓”,二“困难”,三“无权”,竟把代表们的三条要求推得干干净净。于是,大家又计议决定:一方面推出六位代表,明天就去见总理龚心谌,要求他明确表示,拒绝签字;另一方面,各代表分头去各界联系,请求声援。

  六月二十二日,反动政府的总理龚心谌,接见了请愿团的代表,口头答应马上批复。可是,一直到了二十五日,这个批复才送到我们手里。这个批示原文如下:

  “此次欧会和约,政府以关于山东各条最为主要,迭经电饬专使悉力争持,近接专使电述,保留一节尚在多方进行。所有各代表等陈请不能保留拒绝签字等情,昨亦经电达专使遵照在案。国家主权碍难丝毫放弃,政府与国民主张初无二致。无论如何,必将胶济铁路设法收回。此则夙具决心,可为国民正告者也。

  所称高徐、顺济路约一节,查该路原系草约,自必多方磋议,力图收回,决不续订正约,以慰民望。

  至中日二十一条密约,及高徐、顺济路约经过情形,案牍具在,前经择要公布。共和国家,一切措施,悉为准诸法律。必有确实证据,乃能受法律制裁。

  政府于国家利害,人民疾苦,无日不在注念之中。乃以国家多艰,致该代表远涉京师,有妨本业,殊属轸念。其各归告父老子弟,俾晓然于外交真相,及政府维护国家之苦心,各持镇静,勿滋疑虑。此批。”

  以上这个批复,表面看,冠冕堂皇,面面俱到;但实际上是玩弄笔墨,欺骗人民。我们要求拒绝签字,他说正在“悉力争持”,“必将胶济铁路收回”;我们要求废除两路草约,他说“自必多方磋议,力图收回”,“决不续订正约”;我们要求严惩卖国贼,他说“一切措施,悉为准诸法律”。这样的答复,不但纯粹是敷衍搪塞,一点没有能够解决我们的正义要求,而且埋伏着许多出卖祖国的阴谋。代表们越研究越生气,一致认定:不能带着这个结果归见山东各界人民,非要弄出个结果不可。于是,经过商讨后,决定如下:(一)立即将原批复退回,要求明白表示保证决不签字。(二)立派代表李子善专程回济,组织第二批请愿团来京增援。(三)再次通电各省,约请各省组织请愿团来京作全国大请愿。

  这样,又过了两天,到六月二十七日晚,接到了龚心谌的第二次批复。大意是:已电令巴黎和会我国专使,不保留山东问题,对和约决不签字。随后六月二十九日,又接到消息:巴黎和会我国专使来电,已在和会拒绝签字。

  就在六月二十九日,山东各界第二批请愿代表八十多人,又赶到了北京。两批代表碰头后,经过研究,认为请愿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于是决定离京返济。这次北京请愿就这样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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