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甘绩熙将军：辛亥革命中的热血青年(2)

　　10月18日，刘家庙车站的争夺战在残酷的进行中。甘绩熙毅然请战赶赴战场投入战斗，与同伴一起依据地形抗击清军的进攻，并以参谋官的身份鼓励大家坚持战斗，直打到“枪机损坏，子弹亦罄，且鏖战半日，身困腹馁”，与同伴撤至江汉关衙门。夜宿江汉关衙门时留言给友人嘱托其“予若战死，务请牟、苏二君拍电利川舍下家大人知之，俾不致抱：不虽有言，将信将疑之歉”。表现出一个热血青年为革命捐躯的的英雄气概。

　　次日黎明时分，甘绩熙即赶赴大智门车站加入一支敢死队中，与战友一起奋力前进打击清军的进攻。战斗中，其身先士卒，举着革命军的旗帜，奋不顾身，冲在前面，向着姑嫂村冲锋。把战线向前推进3、4百米时发现有一小湖，将旗帜插在湖边，组织士兵卧倒射击“被击死伤敌人甚多”。后又发现在湖边周围的房舍内有很多清军设伏的兵士，遂又挚军旗向前冲锋200多米，率领战友卧倒射击，“则见有敌兵百余人群相惊窜，仓皇北奔。予即呼随同兵士努力猛击，毙敌颇多”。而后，由于革命军中很多都是刚参军的新兵，战斗力差，清军不断增援的士兵越来越多，革命军在数量上不占优势，又不见援军，不得不且战且退，甘绩熙求援心切，遂将自己的参谋官徽章交一士兵，令其返回司令部请求增援。谁知，该士兵走了之后很长时间没有一点音信，甘绩熙心急如焚，为鼓励大家的斗志，又奋不顾身挚军旗向前冲锋200多米将其插在一个土堆上，以鼓舞士气，后不得不退回大智门车站。其他将领在大智门车站重新组织士兵进行进攻，但由于敌多我少，士气低落，不能组织起有效的进攻，其见状，心急如焚，遂又挚旗大呼曰：“告奋勇者即随我来！”乃冒弹雨前进，将旗帜插在一座铁路拱桥上，后逐因援军未到撤退至大智门车站。

　　阳夏之战中革命军的军力明显弱于清军，革命军的人数大大低于清军，又有很多士兵是武昌首义后招募的新兵，鏖战数十日，伤亡过多，疲劳太甚，有没有大炮、机关枪等重武器，革命军不得不放弃汉口，退守武昌、汉阳。而清军仍大举向武昌的屏障汉阳进攻，妄图占领汉阳，进攻武昌，将革命军彻底消灭。而在汉阳仙女山、美娘山、磨子山、扁担山又是扼守汉阳的要隘，一旦失守，汉阳将危在旦夕。

　　11月24、25、26三日，革命军与清军在仙女、美娘、磨子、扁担四山进行了惨烈的争夺战，往复多次，弹如雨下，白刃相搏，血流成河，岗泊之间，田野草丛，尸横遍地。双方伤亡极为严重。

　　26日，甘绩熙得知四山又被清军占领后，心急如焚。他深知若“数山已失，若敌置大炮于磨子、扁担两山之上，向十里埠战线轰击，我步兵焉能与抗？则十里埠将随之失矣。十里埠若失，则汉阳不能保矣”。傍晚时分，甘绩熙赶到在十里堡督战的战时总司令官黄兴的历史指挥所，毅然请战，“挑敢死士一、二百人，乘夜袭击，先夺磨子山，再夺还诸山”。并立下誓言：“勇何敢当。此次去如不胜，不生还矣”。即组织了108人的敢死队，要求战友，要趁着夜色向山上的清军进攻，切不能放枪惊扰清军。要用白刃战，悄悄的趁敌不备，攻上山去。并与总司令官黄兴约定，磨子山上有一座小庙，敢死队夺取磨子山后，将小庙放火点着，即可派援军增援。商定妥当，即率领敢死队趁着黑夜向磨子山进发。

　　十里堡距磨子山大约2公里，甘绩熙亲率尖兵走在前面探路，防止大队人马被清军的流动哨发现，并要求队伍交替前进，尽可能的不要发出声音，惊扰了清军。在快到山脚时，其要求敢死队员，不再用尖兵探路，大家成散兵队列一起向山顶清军阵地摸去。快到山顶时，甘绩熙忽然感觉自己像是踢到清军的枪头，定睛一看，发现自己前面的战壕内有十几个穿着黄泥大衣的清军抱着稻草在取暖酣睡，遂向战友呼喊：敌人，敌人，杀，杀，便举枪向清军刺去。清军惊醒，即可开枪还击。甘绩熙见状，便命令战友向清军开枪。很快，便将战壕内的清军全部歼灭。随后，立即向距山顶20多米的小庙发起进攻。顿时，山顶上，小庙周围枪声、喊杀声彼此起伏，连成一边，清军慌乱中仓促应战，黑暗中也不知道有多少革命军再进攻。进攻中，甘绩熙在小庙的右侧，左手扶着庙墙向里射击。忽然感到，一个清军将步枪放在自己的左手上向前射击，只见眼前红光一闪，子弹在头前一掠而过。他也来不及开枪，就势一拨自己的长枪，向清军刺去，这个清军忍痛跑掉了。突然，砖墙上的枪孔内，打出一枪，擦着他的后脑皮飞过，只感觉“麻如蚁钳，遂颠手隔帽略揉几下，仍持枪迎敌”。很快，山上的清军即被敢死队消灭或逃窜至对面的扁担山。甘绩熙便命令将小庙点燃，向指挥所发信号，报告已攻占了磨子山请援军速到。

　　援军到后，甘绩熙即可与援军湘军统领刘玉堂商议，“请以君之队伍，趁天未亮时，奋勇抢对山。予当任先锋也”。刘玉堂以天色未明，不便进攻进行搪塞。后又看见自己的好友周秉武带着援军也赶到了，即与他商议继续进攻夺取扁担山，得到大力支持。二人立刻决定带领队伍向扁担山进攻。顿时，杀声连天，大队人马从磨子山山上冲下来，向对面的扁担山冲去。甘绩熙奋不顾身，与周秉武杀在前面，随后的士兵源源不断的向山上冲去。冲到半山腰，清军占据居高临下的有利地形俯射革命军，革命军也依据地形向清军还击。冲到距山顶三百多米时，甘绩熙的子弹已经不多了。其思量，“子弹既竭，陷于危地，不前进必死”。只有奋勇向前，才能靠勇敢震慑清军，夺取胜利。遂又率领人马向上冲去。这时，甘绩熙突然感到左手一颤，低头看时才发现的左手食指被击伤，不能持枪射击，而立山顶清军阵地只有七十多米，便突然站起，大呼：“你们快来将这些王八羔子都一齐活捉了罢！”随又向清军喊道：“我们山背后已去了一支兵，包抄去了，不可迟延放他们走了。快来！快来”。清军听后，大惊失色，顾不上射击，纷纷向后张望。甘绩熙趁机率领士兵冲上山顶。突然，一颗子弹飞来，将其戴的军帽打落，其来不及顾及自己的伤势，带领士兵将清军赶下山去。终于，扁担山失而复得。随即，又顾不上休息，即可返回十里堡的战时司令部，请求调炮兵增援。回到司令部，甘绩熙才感疲惫之至，受伤的左手食指血流殷红，在他人帮助包扎伤口时，才发现脑后的被子弹打了个大洞，血已头发粘连在一起结了个大痂。剪开头发，顿时，血染狼藉，竟至背心，“即觉痛楚颇甚”。终被送回武昌养伤。

　　最终，革命军与清政府停战议和。但是，武昌首义的民主共和之火亦在全国各地熊熊燃烧，清王朝就像暴风雨中岌岌可危的破船，倾覆可及。追忆甘绩熙青年时期即投身革命的壮烈之举，以青春、生命为国家，为民族，不计名利，奋不顾身，浴血奋战、冲锋陷阵，勇往直前大无畏的革命精神，永远值得我们怀念。

　　（作者系甘绩熙三子的长子，51岁，现在天津生活，民革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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