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育之的铁血辛亥年(2)
辛亥革命网 2011-09-01 00:00 来源:辛亥革命网 作者:喻一安 林林 查看:
学员的食宿都由学堂包干,但伙食由于层层克扣,饭虽糙,能管饱,而菜呢,水煮盐拌,不见荤腥。学生经常为伙食不好与“八两银”争吵。有几周,天天是萝卜、白菜,喻育之一气之下掀了桌子,同学李西屏(翊东)在一旁“扯左劝”说:“‘八两银’不过是奴下奴,你跟他斗气,岂不是白费劲!”喻育之说:“我就是要借他的嘴,告诉他的主子,这里是清朝的正规学堂。不是刘邦骥、刘邦绶的刘家班、刘家草台戏班子!”喻育之这一番话,传到刘邦骥督办耳中,为了平息学生的怨气,此后几天的伙食,略有改善。喻育之在同学中成了一个敢说敢为的英雄。
从1907年开始,武汉地区各种革命团体如雨后春笋,破土而出,但这些小团体也带来门户之见和宗派习气,经过分化、组合,最后演变成武汉地区两大革命组织——文学社和共进会。
共进会发端于日本东京,成立后拥戴孙中山为领袖。自称为同盟会支派。共进会在辛亥革命前就曾秘密联络在鄂的会党,多次举事未成,便把工作的重心转向湖北新军和军事学堂。共进会在陆军测绘学堂发展很快,绝大部分的学生都接受了共进会的革命宣传,偷阅《扬州十日》、《嘉定屠城记》、《湖北学生界》等书刊,互相交换孙中山先生的讲稿、文章,邹容的《革命军》,陈天华的《猛回头》、《警世钟》。
共进会在测绘学堂的代表是方兴、朱次璋、甘缉熙等。
喻育之是在1911年春末夏初的一个晚上,由同学王寿介绍加入共进会的。加入共进会没有经过写申请、填表、宣誓等手续。学生在寝室内加入共进会,在那时已是公开的秘密,入会人和介绍人眼光对视,紧握拳头,就心照不宣成为同志了。
在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辛亥起义前夕,喻育之等学员在测绘学堂发动了一次剪辫子运动。男人蓄辫子是满清统治者强加给汉人的一种风俗,是满清王朝封建势力对汉族人民的束缚,剪辫子就意味着背叛,有杀头的危险。
改变服装发式,实际上共进会的会员们对满清王朝腐朽统治愤懑情绪的外化。
剪辫子之前,喻育之就在同学中做了一些铺垫,借洋人之口,数落中国有多“怪”,“我看中国男人后脑勺上拖个‘猪尾巴’的确是一怪!”博得了同学们的同感。
一天晚上,喻育之到处对同学说,他所在的寝室“玄字斋”“今晚有戏!”制造悬念,引得大家都往“玄字斋”看热闹。下了晚自习后,喻育之准备了几把剪刀(其中最大的一把是喻育之找学堂门口一家裁缝铺借的裁衣服的剪刀),开玩笑地说:“我查了《黄历》今日宜剃头,沐浴,我给大家剪辫子,分文不取!”喻育之环视了一下尚未反应过来的同学,“哪个先来?”同学们先是面面相觑,接着又互相推让。喻育之见状,说:“我来想个办法,说着铺开一张事先准备好的六尺宽的毛边纸,将一个脸盆扣在纸上,沿盆沿画了一个圆圈,让大家围着圆圈签上自己的名字。喻育之首先让戴维夏“喀嚓”一下剪掉自己蓄了22年的“累赘”,接着又帮戴维夏、李翊东剪掉了辫子。然后喻育之、戴维夏、李翊东三管齐下……学员中,有的慷概就“剪”,积极配合,有的略有迟疑,但不抗拒;有的故意抱着脑袋,大呼小叫;也有的人,提了一些不愿剪辫子的“理由”:“我还没有娶媳妇呀!剪了辫子恐怕找不到媳妇了!”还有的人央求:“我的父母还未同意呀!能不能以后再说!”还有的人讨价还价,要求少剪一点,不要剪得像秃尾巴鹌鹑,还有一个人溜号,躲到厕所去“政治避难”,但绝大多数人决心是大的,不到半小时已剪了一百多人的辫子。辫子虽然只有几两重,但一剪掉,全身上下都感到无比的轻松。
第二天,出早操时,班长就“天、地、玄、黄……”逐个“斋”(宿舍)通知,今天不出操了,在操场上召开全校师生员工紧急大会,任何人,包括病号都不得缺席。从不起早床的督办刘邦骥一反常态,早早地就满脸铁青地站在讲台上,大声呵斥:“听说,昨天晚上,你们中有些人,干了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什么事情呢?我就不说了,你们清楚,我也清楚!你们吃大清国的饭,读大清国的书,竟敢这样胡闹!这事是谁挑的头?是谁鼓动的?”刘邦骥睡眼惺忪地朝台下一望,台下鸦雀无声,“你以为我颟顸糊涂?你们的签名单我都捞到了!”喻育之对左边一直忍不住要笑的李西屏说:“我们本来就没打算瞒他,剪辫子又不是换内衣,戴着帽子也看得出!”这时监督占贵珊和刘邦骥的胞弟、挂着教师的牌子吃“俸禄”却从未上过讲台的刘邦绶抖开了签名单,上面密密麻麻地一百多个签名根本看不清,用脸盆沿“圈”起的一块空园却一目了然。“我就不信我看不出第一个签名的是谁?”这时刘邦绶对刘邦骥耳语了几句,大概是叫他不要钻牛角尖。刘邦骥干咳了几声,把话锋一转,“你们真是大胆已极,姑且每人记大过二次,以观后效!”喻育之对李西屏说:“别说即大过二次,记二百次也白搭!后效,他们有明天吗?他们有‘以后’吗?”李西屏说:“他们只有末日,没有‘以后’!”刘邦骥督办宣布了“集体惩罚”的决定后,连连打了几个大呵欠之后,就匆匆离开会场,大概是回宿舍补瞌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