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社诗人林之夏与柳亚子的诗文交往(2)

　　附：《画眉禅叙（序）》全文如下：（未发表过）

　　“自疱牺氏作婚制，姬旦述焉。数千年因仍沿袭，至于今无改，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乃如长蛇封豕、磨牙吮血以甘人，而祸中于女子为尤烈，彼婵娟之彦，窍窕之姝，含辛茹苦、一瞑而不视者多矣。若吾友弃儒生所述郑女士事、非其类欤。弃儒生少孤贫，育于外氏，好驰马使剑，不为众口所理。女士其中表妹，独心识为非常人，时时左右之，且资以金，使从同邑林纾受词章括帖之学，生益奋励，旋青一衿。外氏开阁廷宾，礼为女士师，相依者五寒暑。生襁褓中即缔姻黄氏，生父殁，黄氏议败盟，各于林纾之言而止，女士以是不得谐婚媾。生既娶妇，入武备学堂，岁时休沐，必省视女士会其家为议婚他族，女士始避生、寻得疾、未嫁而卒。生夙工吟咏，悲欢离合，悉托于诗。越十余年，未忘怀，为《画眉禅》二卷，索余叙（序）之。余维婚姻之义，根于恋爱，荀非其人，名不虚立。弃儒生南国英贤，尽瘁革命，衡诸古昔，盖刘琨，祖逖之伦，女士识英雄于未遇，哀王孙而进食，其豪情侠骨，尔岂寻常儿女子所能仰望，使生葆清白之躬，无茑萝之施，两美必合，岂不甚善；不然，毁盟之言，出自妇族，东隅虽失，桑榆可收；又不然，使君有妻，小姑未字，与其佣奴于外黄，何似北宫之终老，形体纵隔交谊未殊，亦何至卷葹拔心，优昙掩曜哉。乃一误于童稚之论婚，再娱于宿儒之抗议，而女士区区之诚，尤且不谅于父母，终不获洁身以谢知已，宜其忧伤憔悴，抑郁而夭亡也。死女士者，虽疾疢乎？彼数千年纲常名教之防，盖有不能辞其咎者矣。方今风会日新，思潮丕变，婚姻自由之说，方澎湃于国中，而愚夫愚妇，尤以一蒉障之，川壅而决，伤人必多。余愿弃儒生布其恨史，公诸雅林，以警天下之为人父母者，勿缘挚爱之私，转操刃以杀其子女，则神州大陆，庶几有瘳，抑足追慰女士于地下矣！若徒倾倒其芳馨悱侧之辞，玩春华而忘秋实，岂足预于知言之选哉。中华民国十二年（1923）六月三日（公历7月16日）松陵柳弃疾。”

　　（二）柳亚子为《画眉禅外集》题词：（未发表）

　　在《画眉禅外集》之后，还有柳亚子、汪诒书、陈三立、诸宗元等40人为之题词。柳亚子以春蚕生的笔名题了12首诗，还盖有“柳弃疾印”和“安茹”的图章，也是1923年六月三日（阳历7月16日）写的，但与《序》的字体不一样，个中原因如今还不知道。附12首题诗如下：（未发表过）

　　1．虎头燕颔未侯封，马上功名负乃公；谁信金樽银幄庐，有人鉅眼识英雄。

　　2．珍重逢君未嫁时，缟衣罗袜絮相思；如何折尽鸳鸯翅，襁褓曾牵一缕丝。

　　3．六州铸错恨难堪，能解冤亲拒死甘；仗义翻教成左计，误人至竟怨琴南。

　　4．五载相依形影神，绛帷问字俨天亲；剧怜红烛青庐夜，轻遣萧郎付路人。

　　5．欲报金闺国士恩，靴刀帕首去从军；亡吴傥遂鸱夷计，云水光中好遇君。

　　6．决绝词成泪眼双，拊心消息过台江；红闺安得长丫角，敢怨罗敷陌上桑。

　　7．从此相逢避面来，迥殇百结寸心灰；割慈忍爱何能久，病骨香桃只自猜。

　　8．连朝娇喘已如梅，惆帐搴帷视痰时；欲订来生无词组，前头鹦鹉恐先知。

　　9．甲帐繁霜衣警眠，步虚声里隔人天；玉棺通替难重见，只博空山一恸缘。

　　10．消愁何策断知闻，莽荡关河付夕曛；惭愧头颅无恙在，十年身是故将军。

　　11．春雨明湖尺涕涟，渐看哀乐近中年；重温一卷伤心史，弹断青琴第几弦？

　　12．促我题诗感未休，大千恩怨上心头；愿书万本传寰宇，记取婚姻要自由。

中华民国十二年六月三日 春蚕生题

　　注释

　　［1］林中宇、钱宗起：《林之夏列传》、见《福州历史与文物》，1983年第一期，第47页。

　　［2］赵正平：《充满同志爱的儒将林之夏》，《古今半月刊》第20期，第18页。

　　［3］白坚：《柳亚子和南社—为纪念南社成立80周年作》，见《吴江文史资料第九辑—纪念南社成立80周年专辑》，1989年12月吴江县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出版，第49—50页。

　　［4］南社在吴江（黎里）、苏州活动大事记，见《吴江文史资料第九辑—纪念南社成立80周年专辑》1989年12月吴江县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出版，第326页。

　　［5］《辞海》：史可法条。1979年缩印本，上海辞出版社，1960年8月第一版，第725页。

　　［6］林之夏：“从弟知灿自桐庐惠诗。次韵答之”，收入柳亚子编，马以君点，国际南社学会丛书《南实丛刻第二十三集，第二十四集未刊稿》，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4年4月第一版，第403页。

　　［7］林之夏：《画眉禅本事》，见《画眉禅外集》。

　　［8］林之夏：《画眉禅外集上卷》，第一首诗《花朝》。

　　［9］同［7］

　　［10］林之夏：《画眉禅外集上卷》中《一年》诗。

　　［11］林之夏：《画眉禅外集下卷》中《梦见杂记》八首诗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