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继尧代平黔乱(5)

　　孙中山先生以国民党理事长身份于12月7日致电唐继尧，要求查办此案：“彻底根究，务乞水落石出，公平处决。”但唐继尧复电孙中山谎称于德坤是在湖南境内被土匪谋财害命的，然后发个通缉令就敷衍了事。此事的罪魁就是唐继尧，他怎么会去查案呢？

　　尽管唐继尧对外谎称在贵州只杀了数十人，并捏造了那些被害人的罪名，然而革命人士被大肆杀害的铁案则是事实。唐继尧用公文制作的《会泽督黔文牍》，虚夸贵州出现了政治经济各种好成绩，甚至说这一年贵州人口大幅度增加，更是不可相信。

　　唐继尧在政宪耆老会顽固绅阀的一片叫好声中，实行残暴统治，激起贵州人民的强烈愤怒。

　　《贵州血泪通告书》控诉唐继尧惨杀军队，杀戮志士，戕杀都督，蹂躏议会，取消议员，估充代表，破毁实业，大兴土木，骚扰省垣，荼毒乡村，淫杀无辜，戏辱妇女，滥用私人，滥支薪俸，勒磕富户，估抽铺捐，估用钞票，巧借外债等18项罪行。

　　《黔人乞救书》控诉唐继尧戕害反正元勋，残杀正绅，蹂躏民权，诬杀学生，勒索民财，纵兵估奸妇女，残杀民命，破坏禁烟，摧残北伐黔军，诛戮异党黔人等11项罪行，字字如血，催人泪下。

　　唐的倒行逆施遭到全国人民的强烈谴责，贵州辛亥革命政权被颠覆后，流亡在外的自治学社人士掀起法律驱唐和武装驱唐运动，因为这些人多数是同盟会员（自治学社开展同盟会分会活动，后又改组为国民党），袁世凯对同盟会和国民党本来就敌视，唐继尧及贵州守旧势力“腾构蜚语，谓贵州且拓为民党地盘”【注：周素园：《贵州陆军史述要》，载《贵州文史资料选辑》第一辑，第11页。】。了解到驱唐的是同盟会，引起袁世凯对驱唐的警惕。

　　袁世凯看到唐继尧居然对同盟会的人大开杀戒，于是如获至宝，支持唐继尧，下令解散“法律驱唐”的组织，解散伤亡疲惫的武装驱唐军队。

　　唐为了对袁世凯报恩，在各项政治问题上都拼命站在袁世凯一边。唐把自己紧密地绑在袁世凯的战车上，共谋荣华富贵，镇压革命力量。唐继尧不准贵州组织同盟会支部，理由是“贵州已有统一党，殊无他党发生之必要”【注：周素园：《贵州民党痛史》，载《贵州文史资料选辑》第四辑，贵州人民出版社，1980年4月出版，第82页】。其实贵州统一党是迟至1912年4月才由刘显世、周沆、戴戡等人成立的，而同盟会早在辛亥革命前就已经“发生了”。

　　七、阐述云南贵州辛亥革命不能回避这段历史

　　革命党人流血牺牲闹革命，为的是推翻不合理的封建帝制，天下为公，让民众过上好日子。同盟会的十六字革命纲领明确提出“建立民国”和“平均地权”两大历史任务。辛亥革命建立了中华民国，完成了第一项历史任务，那么第二项历史任务就得靠激进的革命派对封建残余势力进行斗争才能实现，如果把革命派消灭了，让封建残余势力控制政权，继续实行黑暗统治，那么“中华民国”就真正成了一块空招牌。

　　现在有一种说法：“唐继尧血洗贵阳后与贵州宪政派旧官僚联合建立的政权，尽管是镇压革命派的极右政权，但它仍属于资产阶级政权。”是的，一个地方政权的性质与中央政权的性质是互相对应的，地方只要服从中央，就可以说与中央是同一政治性质。例如辛亥革命成功时，有的地方并未实行暴力革命，并未改变社会各阶层的结构，只是更换一下旗号，表示服从革命中央的领导，你能说它还是清王朝的封建政权吗？唐继尧消灭贵州革命力量后，只要表示服从中华民国的领导，就得承认这也是资产阶级政权，然而，这个说法能为唐继尧开脱罪责吗？难道历史研究真是适用“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的逻辑？

　　有的人写书为唐继尧辩护说：“3月3日后即行戒严，短时间内韩凤楼和胡若愚奉命本着唐继尧乱世用重典，以暴除暴，以杀止杀的命令（注：自治学社坚持不流血的革命，不存在暴力和杀戮问题），果于杀戮。凡私藏军火者就地枪决，结党抢劫者就地枪决（注：就连唐继尧的官兵也未发现谁藏军火谁抢劫，但随意枪决则处处可见）。遍搜哥老会徒，公口为之绝迹（注：只让宪政会耆老会的公口大肆扩张，横行无忌）。虽杀戮过多，造成恐怖，但不如此不足以统一贵州，贵州在短时间内迅速恢复了秩序……今天重新考评唐继尧援黔督黔那段历史，依然感到‘代平黔乱’四个字有理有据，字字属实。”【注：刘光顺：《唐继尧评传》，载《唐继尧研究集》，第69、101页。】这些血淋淋的话语，令人想起法西斯强盗对占领地人民的杀气腾腾的豪言壮语，倒不如唐继尧诬人为匪杀戮之后再否认杀人事实那样巧妙而妩媚。

　　纵观历史，在辛亥革命时期，唐继尧虽然担任一个营的临时管带参加了昆明重九起义，但他利用手中窃据的权力大干坏事，颠覆贵州省辛亥革命政权、血洗贵阳、制造万人坑、清剿捕杀自治学社无辜社员，暴行席卷贵州全省，杀人数以万计，唐继尧在这些骇人听闻的惨案中都是起到指挥发令作用的罪魁祸首，其历史评价只能是罪大于功，而不是什么功大于过！

　　唐继尧在日本留学时虽然逢场作戏地用“唐锟东川”的假名参加了同盟会，但毕竟可以算是同盟会员了，而一旦权力在手，就对自己加入过的同盟会残酷打击，杀人如麻，这不仅造下了深重罪孽，而且对于唐继尧此后的执政习惯产生了导向的作用，贵州和云南的十多年中，唐继尧的统治区域长期弥漫着谎言的烟雾和野蛮的丛林规则。

　　（作者系马骧外孙，云南省中国近代史研究会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