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理治回忆录之七：在西安作东北军工作

　　1936年8月上旬，恩来同志找我谈话，说中央决定叶剑英、彭雪枫和我去西安，作东北军工作，叶、彭搞上层统战，我作为中央特派员，领导西安的东北军工作委员会；并告我，东北军中有个党的工作委员会，书记是刘澜波。我原先不知道西安还有个东工委，这个关系好像是由北方局新给中央的。

　　我和刘向三、王林等六七人到东北军驻防的延安城里的交通站，准备通过那里去西安，到后发现交通站有被敌人破坏的危险性，我便出城回到中央东工委所在地，打电报给周总理。恩来同志回电说，交通站安全没问题，要我仍去交通站，我即和刘向三、王林等一起搭车通过延安到了西安。

　　到西安后，刘鼎领我到张学良卫队营长孙铭九的家中住下。此时，叶剑英和彭雪枫已先住在那里了。我住下后，刘鼎即告我，刘澜波和宋黎已被国民党宪兵第3团逮捕了。但过了不久，听说张学良派部队硬把他们要了出来。又隔了七八天，我经过党内交通介绍见了刘澜波。

　　当时因为环境很坏，去后一个多月我只能每星期和刘澜波单独联系一次。听刘澜波说，东工委除他外，委员还有孙达生、苗勃然、宋黎。刘澜波在东北军里没有公开职务，他的生活经费和活动名义是利用他的堂兄刘多荃师长，我和他接头谈话的地点也多在刘多荃的家里。宋黎原是东北大学学生，“一二九”运动的积极分子，到西安后住在张公馆，张学良利用他和青年救亡界联系。

　　从10月20日到11月20日，我和东工委刘澜波、宋黎、苗勃然在郊外开过几次会（孙达生这时好像已派到苏区去了）。会议内容主要是由我根据中央的文件作时事政策的报告，同时，讨论东工委的工作。

　　这时，张学良等人酝酿组织同志会，作为东北军团结其内部抗日防蒋的核心组织。当时，我同意刘澜波、宋黎参加同志会以便推行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和迫蒋抗日政策，决定这事时，曾和叶剑英等同志商议过，也写过报告给总理。

　　张学良为了改造东北军，在北平招了一批青年学生，办起了一个学兵队，共有400人，孙铭九是队长，刘鼎帮助筹划并教课。刘提出要我到学兵队教政治经济学或社会发展史。我去讲了三小时。以后因为备课花时间，没有再去教。

　　11月，蒋介石下令将其嫡系7个师开进潼关，逼张学良打红军。叶剑英、彭雪枫和张学良谈判后回到延安，我托他带了封信给毛主席和党中央，提出如不能发生突然事变，看来要停止内战是不可能的；并说我想留在西安，再做些工作。我仍住在孙铭九家，直到“双十二”事变后总理来西安，我才搬走。

　　当时正值绥远抗战，刘澜波去河北黄显声部队了，我在西安几乎每天和宋黎在公园里接头，布置西安的救亡运动。因为他是西安救亡总会和学生救国会的负责人之一，有些活动能力，能在运动中起一定作用。

　　11月下旬到“双十二”事变的20天，西安几乎每天都有学生游行示威。我们还发动了学兵队去张公馆向张学良请愿，说他们来是为了抗日，现在绥远已打起来了，可东北军仍在打内战，他们要到绥抗战去了。张学良诅咒发誓地说，我如不抗战，你们可以枪毙我。不久，蒋介石到了陕西临潼，大批游行学生在1936年12月9日向临潼进发，向蒋介石请愿。走到灞桥，张学良赶到，向学生们发誓说，我一个星期内一定答复你们抗日的要求，要学生不要去临潼。隔了三天即发生“双十二”事变，蒋介石被扣。

　　“双十二”事变后，以恩来同志为首的中央代表团来西安。到后三天，恩来同志到孙铭九家和我谈话。我向他汇报了这段工作情况，他指示我仍做中央特派员，领导东工委，东工委书记仍叫刘澜波担任，并要我参加陕西省委，还指示我搬出孙铭九家，在外面另设立机关。代表团里分工博古与我联系。

　　在西安事变中，蒋介石在西安的特务系统受到打击，特务头子宪兵第3团团长蒋孝先被打死，城里完全由张学良、杨虎城的武装控制着，因此，环境比较好，东工委也设立了机关。我在机关里开过几次会，讨论代表团交下的任务。这时，陕西省委机关也设立了，书记是贾拓夫，委员有欧阳钦、张德生，我参加了几次省委会议。恩来同志在西安时介绍北方特科邹大鹏和我谈话，邹将他系统下的工作人员袁晓轩介绍给我，要我分配工作，我叫他参加了东工委。后见他没有政治头脑，介绍给红军总部另行分配了工作。

　　1937年1月底，我患肺炎发高烧，住西安省立医院。隔了几天发生了“双二事变”，王以哲被杀，东北军内部混乱，中央代表团回延安。他们回延安前，博古来医院看我，给了我一些经费，说他们已告诉东工委，负责在我高烧退后护送我出城。

　　2月10日左右，东工委搞了一辆大汽车，由袁晓轩陪同我去乾县，东北军团长（地下党员）贾陶带了几辆摩托车护送我出的西安城，高锦明搭了我的汽车也到了乾县。到后一两天，又转到三原县云阳镇红军总部所在地养病，以后又搬到了耀县。3月底，刘澜波、宋黎、高锦明、项乃光到我处商议东北军东调安徽后的工作。鉴于刘澜波、宋黎的身份都是公开的，所以决定由项乃光、高锦明负责东工委并随军东下。刘、宋提出要去北平组织东北救亡团体，我同意了。

　　4月中，我由三原县去西安，在西安七贤庄办事处见了恩来同志，把东工委的改组及对今后的工作布置向他作了详细汇报。4月底，我回延安参加党的苏区代表会议和白区代表会议。会议期间，我写了一个《东北军工作经验总结》，由中央秘书处印成了小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