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杀李根源未成案之续讯西探高爱乐之陈述
见证翟时白之供词与暗杀前海疆军司令李根源（字印泉）氏未成案内之关系人冯启明被捕，解由公共公廨审讯情形迭志本报。昨日又经俞襄谳会同英包副领事开庭续审。首由李印泉代表谢永森师起称，据一百九十号西探高爱乐云，伊下午有要事，请堂上先将该探讯问。即由问官核准。遂据该西探上堂译称，去年十二月二十九号得原告报告，谓有人持枪至伊家内，暗杀伤及吕渭仙。我即偕华探前往调查。言至此，被告冯启明之律师起称：非见证目击之事，则证人不能陈述。而原告律师仍续向该西探诘：据禀称，暗杀未成，案发生后，被告于三月四号在法租界被捕。嗣我偕华探投法捕房将被告连同皮箱两只一并提回。启视箱内藏有信函七十三封，照片两张。内一张系孙文肖像，余像亦系政界中人。时原告律师乃将一信呈案请察。被告律师即问该西探，曰此种照片，人皆有之。对于孙中山曾否出过拘票？答：无。问：被告箱中藏有许多书籍，当然为培植学问而备。答：然。问：冯启明在法租界被两人越界捕去，法捕房曾将两越界捕人者送交法公堂惩办此事。尔知否？答：冯启明非我往提。问：尔至李根源家，共有缘次？答：此发生后，去过十二次。问：尔对于李氏方面何以如此亲近？答：我对于双方俱无意见，只照公事办理，毫无偏袒。问：被告箱中抄有手枪否？答：无。原告律师又向该西探问曰：拘拿被告有无拘票？答：有。问：此案发生，捕房当然有侦查责任。答：然。该探供毕退去。原告律师续向前次到堂作证之翟时白诘：据供称，我既得到杨晓天（又名啸天）之手枪，遂回寓所。旋金仲生偕李根源代表张伯常到来，我即将冯启明与杨啸天定计暗杀李氏之内幕尽情说明。金等乃辞别而去。是日三时许，冯妻以电话邀我速去，我即往白尔路四百四十二号门牌冯启明家。冯妻向我云：顷有蔡荫廷来报告，谓李根源家门首停有一千六百四十三号汽车。李将即出外，冯妻以其时冯不在家，请肛我速去找冯。我闻其语，当往大东旅社，拟通知李氏避开。讵至则李氏未见我，后在一品香又得冯妻电话，令我将东西带去。所谓东西者，即手枪耳。我乃携带手枪前往冯家，见冯及杨啸天、刘海山、江姓等均在。冯遂向我索去手枪。彼等又言李根源之汽车已开到孟纳拉路九福里口，令我同往指认。因即偕刘江二人同去，果见该汽车停在九福里口。当与刘言，如见我举手，立即开枪。否则勿开。其时我本欲通知汽车夫，转告李氏以避危险。讵汽车夫找寻无着，只见弄口立一巡捕，乃向该捕询问车夫何往，而该捕不答我，即入该处屋内，见号房中置有杨永泰名片。因请谒杨，询以李氏踪迹。杨问我访李何故，我遂将冯等遣人到此暗杀李氏之事告知。杨闻语即出，约隔四五分钟，见捕房派到中西包探，我即偕该探同往捕房。时刘海山等见我与探同去，疑为被捕。我抵捕房，据情报告毕，始出。仍回冯家。冯询我如何得释？盖冯此问系伊先得刘等疑我被捕之报告而发。我答以当时捕房疑我为匪类，嗣询明我系良民，故而开释。惟其时冯已派人出外调查，我恐所为之事泄漏，故不待其调查人归来，即行辞出，由一品香迁居孟渊旅社。嗣我侦知，冯定三月九号挈其妻乘轮赴粤，故与张伯常、陈守石及包探等往法租界鸣捕，将其拘获等语。被告律师问翟曰，尔曾否当兵？答：我系文人，为候补县知事，又曾为报馆编辑。尔何方人氏？现住何地？一切日用曾否受李根源供给？答：湖州人，现年二十六岁，住孟德兰路五号门牌。前在杭州法政学堂肄业。刻下日用由父亲友山供给我，每月祗需二十元开支，从未受李根源供给。问：尔既未受李氏供给，而乃如此保护李氏，意者尔之目的系专保护一般督军？原告律师闻语声明，李未任督军前尝任陕西省长，而翟亦答称：因暗杀与人道公理正义相背故，我为良心主张必出而破坏，乃属为人道公理正义扶助，而非保护李氏个人。我住一品香时系用韩姓，开一百零九号房间，刘海山、江姓住四十七号房间，一百十二号房间系李根源之友金姓所寓等语，并将被告缮与之信交由原告律师呈察，中西官核供判候改期续审。（《暗杀李根源未成案之续讯》，《申报》1921年4月29日，第十版）
暗杀李根源未成案又讯一次
公共公廨俞襄谳昨与英包副领事升座特别公堂，续讯前海疆总司令李根源遭人暗杀未成案。内之关系人冯启明先由新闸捕房西探高爱乐投诉捕房，已将被告中之衣箱两只起案。箱内各物开具清单呈案。而冯启明之代表律师问冯：共有衣箱几只？冯称：共有七只。尚有五只亦被捕房车去等语。堂上命见证翟时白上堂。经被告律师向翟将前堂所供情形复问一过，并问：杨晓天家居何处？尔欲北京去否？翟称杨与冯启明同居法租界白尔路四百四十二号门牌。该律师云：尔既知杨冯住址，何不报告捕房，何以直至冯赴粤时拘捕？翟称：拘捕权操诸捕房，我俟此案了结，即须北上。是时堂上命翟将县知事部照呈念，翟即将前广东军政府所给之部照呈出，欲讯见证杨永泰。因杨未到，由张季鸾投案经原告代表律师结据供称，原籍陕西，向在中华新报为编辑。翟时白于民国五年相识，今年二月底，得翟报告有人欲将李根源暗杀。嘱杀嘱我转达李氏，因不甚注意，未向询问暗杀者系何人。况李氏早有防范。事隔四五天，我至李氏处亦未提及。言至此被告律师起而诘问，尔为报饱主律有几时？（答）已有二年。（问）有无党派对？于南北政府如何宗旨？（答）我前系国民党。（问）对于孙中山如何态度？尔是否要打破孙氏政事上势力？（答）并无此意。惟我对于孙氏非常恭敬。（问）中华新报对于南北政府争闹意见有何种论调？（答）对于南北政府抱定和平宗旨。但我国政府未便在此公堂谈论。（问）孙中山在沪居有二年之久，你对于孙氏有无论调？李根源方面有无评论？（答）对于孙氏方面尊敬，惟李根源在广东时曾登过新闻。（问）孙中山系创造中华民国之伟人，且其居住上海二年。你曾见过否？（答）与孙氏许久未晤生疏，未往谒见。（问）翟时白将冯启明暗杀李根源之事报告与你，翟何不报告捕房？（答）不知翟是何用意等。部下为参谋长，本年三月四号午后由李氏派与金仲生同往一品篝悉菜馆一百十二号房间，会见翟时白，翟即邀我至另一房间内，彼言现孙中山主使居正、杨武（即杨啸天）与冯启明为四川政局暗杀李氏。设计陷害已久。务要严密防范。我得悉后，即与金回寓报告，至三月八号得到捕房包探报告，谓被告冯启明已将法界寓所内之行李车至金利源码头广利轮船上，即日起程赴粤。至次晨九时，偕陈守石、翟时白、包探二人同至码头守候。旋见冯启明与一妇人各乘黄包车而来，拟上轮船，其时公堂提票已经发出，因即鸣捕将冯拘入法捕房。是实又据被告律师复向张驳诘一过，并据一品香用人柴惠卿到堂证明，冯启明翟时白均来开过房间，并将循环簿呈堂。又据西崽陈二宝投诉，被告来开房间时载明簿上惟翟时白，当时书写韩姓云云。又据李氏仆人陈福生投诉，三月九号亦偕往金利源码头，曾见被告与一妇人各北黄包车到来，拟登广利轮船赴广东。言毕，由被告代表律师向各见证逐一盘诘之下，堂上宣谕退庭，判候星期六再诪。（《暗杀李根源未成案又讯一次》，《申报》1921年4月30日，第十版）
暗杀李根源未成案之续讯
昨为星期六公共公廨俞孙襄献会同英副领事克本氏于上午十时借座第四公堂续审前海疆军司令李根源被人暗杀未成一案，研讯至午后一时许，犹未终结，爰将人证供词纪述如后：李根源投案备质首同被告冯启明之律师请求公堂饬传李根源到案，根源已带同其参谋张伯长从休息室内步至法庭。经其律师招待就坐于律师席之后排。
汽车夫之供词问官命汽车夫徐阿生站入证栏，由两造律师先后诘，据供称：我系李杨（即杨永泰）两人共同雇用汽车系一千六百四十二号正月二十七八之间从威海卫路开至孟德兰路。停车后伊（指翟时白）知照我有人欲行暗杀。约历半小时，见捕房派来探捕十余人。是日车中共乘三人。李系三人中之一。我开车从未带手枪，二月间李乘坐我所开之车约三四次车系轿式，有三十买只速率等语，供毕退下。
李根源与被告律师之问答词
李根源起立，站入证栏，由被告律师问曰：你前是陕西都督？答：否，我系陕西省长。时李之律师以李不能久立，请求堂上准其坐而后言。被告律师亦请求堂上准。冯就坐，问官，两皆允之。李遂坐于律师席。被告律师乃将《国民月报》一册交于李阅，并问其月报后面所印之像识否？李答：像为孙中山先生。为我二十年之朋友。问：孙既系你朋友，何以控告朋友与暗杀有关？答：此我不知，盖案情由捕房侦查。问：孙系民国创造人，又与你为友，似不应控告致令捕房调查。答：此事与租界治安有关，捕房亟应调查。问：既疑系孙谋害，曷不请求公堂出票拘拿？答：因事前我不知，何能请求出票？问：你属于何党？答：此刻无党。问：中国国民党之党纲知否？答：听而未见。问：公共治安之事你可赞成？答：赞成。问：社会党主义你可赞成？答：不能赞成。问：民生主义你赞成否？答：此都是政治问题。今非研究政治之时。问：三月四号你干何事？答：都属在寓读书，但我办事多年，何日干何事不能记忆。时被告律师向堂上声称，本案案情极重，而原告竟言三月四号伊不知所干何事，殊属诧异。原告律师亦起称此系盘问时，而非辩论时。被告律师续问：李曰二月二十七至三月四号之间，你家发生关于治安之事否？答：旧历年底，他们到我家开枪。今年则未闹过。问：你因甚控告此人（即指冯启明）？答：系捕房侦查所得。问：此人（即翟时白）识否？答：出事后相识。问：你于二三月之间往一品香去否？答：去年十一二月间去过。问：住于一品香与你为友者系何等人？答：他们现在均往云南四川北京去矣。问：你坐于汽车马车内，惧被人暗杀否？答：我对于人民国家均问心无愧，何惧之有？问：你出外带手枪否？答：未带。问：你在沪有人暗杀，外人又不能任完全保护之责，似不若离开。答：我住居租界当受保护，何必离开。问：你何以不往滇蜀等省？答：现在我南北皆不受命，故住上海读书。问：不妨请往陕西云南读书？答：起居之权，我可自由。贵律师焉能限制。问：你军事知识极充，设有人以手枪射乘坐于汽车，内之人能否致死？答：若不能将人打死，何以名手枪？问：你用过手枪否？答：从前用过。问：若汽车跑快时，则欲击人恐手枪无用。须得有略长之快枪。答：不知。而李之律师起，称从前郑汝成亦系坐于汽车之内被人以手枪击毙。被告律师续问李曰：你读何书？答：个人自由来干预。被告律师即将《国民月报》内所载之《国民党党纲》与阅，李未看而语之曰：贵律师将来有暇时请至公馆再与研究。该律师仍问李曰：翟时白贫穷，你每月接济若干？答：无。问：你见翟共几次？答：约二三次。问：你当感激他。答：此刻当然感激。问：此人（指张伯长）与你相处几时？答：前系我之参谋，现为邻居。问：你现年几许娶妻育子否？答：今四十二岁。已娶妻，育有四个孩子。问：你陕西省长系何人所举？答：黎大总统任命。问：孙中山为你友，曾帮助何事？答：无所谓帮助，各干各事。问：做陕西省长在何时？后又何干？答：在民国六七年间，卸任后往广东任督办约一二年，因乱来沪。问：你在粤知否有国民党？该党领袖系属何人？答：闻系孙中山，惟内容不知。问：你辞督办之意系与孙中山为友，抑系为仇？答：无所谓为仇。问：你知南方之民国乎？南方民国已举孙中山为总统之事乎？答：此种选举系属毁法违法。问：你岂不欲孙为总统耶？答：此间无表示之必要。该律师乃向堂上声称，见证翟时白供此事系孙中山之谋，而原告律师亦言此案发源于广东，现在之广东尽入孙中山势力范围之内，故敝律师对此须详询一切。英领包君乃曰，原告并无控告孙中山，被告律师答称：但原告之谢律师有言在前，既原告未控告孙中山，应请堂上着原告律师将前言取销。言毕，续问李曰：广东督办系被何人裁撤？答不知，亦无答复之必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