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来了红军

辛亥革命网 2016-07-20 14:16 来源:凉山新闻网 作者:陈荣槐 查看:

1935年5月下旬,中央红军途经冕宁时,在离县城一里的三分屯村宿营,我家也住了红军。

  1935年5月下旬,中央红军途经冕宁时,在离县城一里的三分屯村宿营,我家也住了红军。

  一天早上,一位红军战士走进我家大门,笑眯眯叫我家大人“老板”、“老板”,原来他是来打前站的,因我家房屋是一个大天井,比较宽大,红军想在我家借宿。我哥陈野苹就是中共党员,知道来意后,父母二话不说同意了,并热情地请他一起吃早饭,他婉言谢绝了,说红军有纪律。但当他一见满锅热气腾腾的豌豆芽汤时,忍不住了,便随意舀了一碗来喝,“好喝!好喝!”边喝边赞道。喝完后,摸出半块银元来,我父母说什么也不要,他只好把银元放在灶头上。早饭后,我们全家都到田里收小春去了。晚上回家时,好家伙!只见大院里、大堂屋、厢房、楼上、楼下、阶沿上全都住满了红军,南腔北调,好热闹啊!家里还安装有电话,电话线顺着巷口拉至大门外,再顺田埂、刺丛拉到县城东门墙边牵进城的。

  小堂屋住着一位红军将领,床铺是用门板搭成的,非常简陋,有一位师傅给他做饭。一天,我走进厨房,看见锅里煮着鸡肉,炊事员忙拿起葫芦瓢舀些鸡肉给我。我那时只有六岁,不懂事,也不认生,馋啊!端起就吃。

  住在我家的红军是不少,但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都很安静,一点也不吵闹,没有影响我家。白天,他们坐在自己的铺位上,有的人看书,但多数人却忙着打草鞋。他们打草鞋的方法很特别,人坐在地铺上,用根一尺多长,大拇指粗的小木棍,一头靠在大脚趾上,另一头系在腰皮带上就整起来,速度也快。草鞋的用料却不是草,而是各种颜色的布条条搓成布绳。草鞋的鼻梁上安着各种颜色的布缨花,以红色居多,很好看。另有一部分战士则在浆洗、缝补衣服,这还真少见,这应该是女人干的活啊?我想。一位战士在一旁有板有眼地削竹片,我好奇地坐到他身边,看他要做什么玩具。嘿,原来他的帽檐烂了,要用竹片来撑着遮太阳。做好后,将帽子往头上一扣,“行不?”笑眯眯地问我,不知怎样回答,我只是一个劲地傻笑。

  一天,有一个战士不知从哪里背来一大背篼白沙糖,倒在大堂屋的大簸箕内。簸箕里放有一个瓷碗,战士一人舀一碗。有个战士顺手抓了一大把递给站在旁边的我,我忙用双手捧着,贪婪地吃起来,那时吃上一点白糖不容易啊!真甜啊!这大簸箕至今我家还完好无损地保存着。一看到它,当年的情景就在我眼前浮现。

  我家是两道大门,进头道大门要下九级河石砌的石梯子。石头斜而滑,一个战士走得慌张,滑了一独坐,上衣口袋里的半块银元也甩在地下,他很懊恼,我们几个小孩被逗得哈哈大笑,他也跟着笑起来,没有骂我们,真是亲人呢?如果是国民党兵,说不定挨耳光了。进了头道大门是20米长的巷道,巷道铺有两行大鹅卵石。头道大门有一红军战士站岗,二道大门的照壁前架有一挺重机枪,向着巷口的大门外,两位战士守护着,在当时戒备是很严的,但是我家进出是不受限制的。

  住在我家的红军,绝大多数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穿的多是灰军装,料子旧,打了不少补丁,扎皮带,打绑腿。脚蹬布草鞋的多,穿布鞋的少,一看就是穷军队。我好奇地发现:凡穿布鞋的,小脚趾处都开有一个小洞。我亲眼看见一个战士还将一双崭新的布鞋剪一个洞,让小脚趾亮出来,再看其他穿布鞋的也一样剪了洞。忍不住好奇,一问才知,原来是长途行军中跋山涉水,不这样,就会把脚擦伤。

  多数红军说话,我们都听不懂。一天,一位战士边说边比划,边拉着我三哥往园子里的井边走去,指着掉进井里的水桶。哎呀!原来是他不会扯井水,水桶掉在井里了。我三哥忙将桶打上水,扯起来帮他挑进厨房,他不断说感谢老板。和我们家处熟以后,炊事班的人就动员我三哥参加红军。由于我三哥不识字、疑虑多,便失去了这次参加红军的机会,后来想想,真是可惜了。

  我家小楼上书籍较多,是我四哥陈野苹(荣檀)住的地方。红军住我家里时他不在家,他一天到晚在县城忙着闹革命。红军发现书后,如获至宝,经同意,便纷纷上楼看书,也有拿下来坐在铺上看,看后,便完好无损地放回去。

  红军是晚上开拔走的。当时我已入睡,第二天一早起来,一个红军都没有了,很是诧异。听父兄们说,红军出发前,每人头上都戴有一顶树枝连叶扎成的帽子。为了好打扫卫生,他们在院坝中间放了一个吃饭碗,倒上半碗清油,用布条做灯芯全部点燃,照得满院坝亮堂堂的。他们把院坝周围楼上楼下,屋内屋外,大门、巷口乃至牛圈都打扫得干于净净,他们走时秩序井然,没有一点嘈杂声。红军走后,家里便将油灯收了。想到红军纪律严明,像亲人一样对待老百姓,全家人都很感动,都异口同声地称道:真是一支好部队!

  红军走后,冕宁城内就出现用布条打的草鞋上市叫卖。做得精致的也在草鞋鼻梁上扎着大缨花。随之各种颜色的缨花布草鞋就在冕宁流行起来了。

  这在我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至今难以忘怀!

  红军走后,中央军和地方军阀,县政府以及恶霸乡绅互相勾结,四处搜捕欢迎过红军的,分过土豪财产的,当过抗捐军的,包括他们的家属都一律实行阶级报复,血腥镇压,弄得鸡犬不宁。我们全家人只得背井离乡出走,过了一年多寄人篱下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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