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兴樑：广东军政府开共和之风(4)

　　以孙中山的理念来推行各种政治措施

　　南都：广东军政府成立时面对棘手的财政问题，后来廖仲恺提出“地价税契法”，实施平均地权，这是广东在全国唯一推行的举动，具体情况是怎样的呢？

　　周兴樑：随着形势的变化，“地价税契法”效果不是很好，但这是广东在全国唯一推引的事情。1912年4月底，孙中山回到广州以后，鼓吹民生主义，特别提到要实施“地价税契法”，认为“地价税契法”一旦实行，国家就变得很富裕，农民不用纳税可以生活得很好，他希望广东能够首先实行这个办法。因为孙中山平均地权的原则是照价纳税，就是你自己的土地你自己报价，然后照这个价格收你的地价税，国家需要你的土地时，征地时就照这个价格收买你的土地。这种办法好在哪里？业主报税要考虑清楚，他不能报多也不能报少，他一定按实际的价格报。因为报多的话，照价征税，你交的税就多，报少的话，国家收你的地的时候，你自己报的价不能再加，这个是很好的办法。

　　在孙中山和胡汉民的支持下，廖仲恺主持制定了“广东地价税契简录”，一共有13条。6月份省临时议会讨论议案时，廖仲恺亲自在会上作说明。他认为地价税有两个好处，第一它是紧急筹款法，当时财政赤字很厉害，征收地价税可以收入一笔钱，而且这个钱来得很快，能补救目前的财政艰难；第二，从长远来讲，平均地权的民生主义从纳地价税入手。孙中山希望把广东建成模范省，先行一步成为全国模范。孙中山对这个很赏识。

　　1912年6月底，“地价税契法”经过省临时会议几次讨论正式通过。7月10日，胡汉民以都督名义颁行实施这个条令。命令规定是省城以颁布日起开始实施，外地各个市县是指令到的那天开始实施。当时凡是前清发的税契不动产都在换新契的范围之内。断卖契是抽1%的税；典按期是0.6%，低一点。廖仲恺也以财政司的名义发布了实施税契的要求，以六个月为限，超过六个月再过三个月未交的要增加税契三分之一；再超过三个月不来交的，产业宣布作废。开始推行的一两个月，大概有20多万业主来换契，主要是广州市的，大概收入一百万块钱。在乡村，廖仲恺也发布了简易的换契办法六条，但是因为当时政局变化快，乡村基本没怎么铺开。“宋（教仁）案”出现以后，人心惶惶。“地价税契法案”半途而废。

　　南都：也就是说在这段时间里面，广东军政府做了不少工作，它所设置的职能以及颁布的政策，都符合孙中山的理念？

　　周兴樑：孙中山用“民主、民权、民生”三民主义来指导中国革命，他为了具体解说三民主义，在1906年制定《中国同盟会纲略》，里面11个文件，详细阐述革命党怎样起义，怎样夺取政权，怎样建设政权。广东军政府按照《中国同盟会革命方略》三权分立的原则，规划组建起来，它分为行政、立法、司法三个部分，它的行政是按照孙中山南京临时政府的政策法令来设置的，并且做得比较好。

　　南都：广东军政府执政时，为改变社会、民生颁布了哪些政策？

　　周兴樑：广东军政府在中华民国南京临时政府时期、尤其是在孙中山解职和南京临时政府夭折后，顶住袁世凯的种种压力，始终努力贯彻实施孙中山在临时大总统任上制定和颁行的内外革命政策，并结合广东的省情，进行了一系列移风易俗的改革，以期造福于国民。

　　在内政方面，广东军政府这期间实施的革命政策主要有以下几大项：严厉禁毒、禁赌，“禁止买卖人口”和“严行禁止贩卖‘猪仔’”；广东军政府在关怀与减轻人民疾苦方面，主要是惩办匪徒，维持公安，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在对外政策方面，执行孙中山的“将满清时代辱国之举措与排外之心理，务一洗而去之；与我友邦益增睦谊，持和平主义，将使中国见重国际社会”的政策。

　　总之，广东军政府所实施的对内政策，荡涤了封建专制余毒，扫除了旧社会的污泥浊水，体现了民主共和制的优越性，巩固和发展民主革命的成果；它的对外政策，在捍卫国家独立主权与民族尊严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南都：广东当时的治安特别混乱，广东军政府在整顿治安方面也做了很多工作。

　　周兴樑：新旧政权交换，加上土匪比较多，趁机捣乱，这是第一；各地的土匪比较多，从民军中编了86警卫军，有18个统领率下局进行剿匪，消灭了不少的土匪，人民群众可以保住自己的收成。

　　整顿治安主要是两个方面，一个是肃清省城的“剑仔会”、“百二友”省城等土匪组织。这两个组织的匪徒经常杀人抢劫，所以当时的总绥靖处和警察厅有杀人权，总绥靖处和警察厅捉到的土匪可以就地处决。

　　所有南京政府所颁布的，比如发展教育，改革教育，真正不折不扣执行孙中山南京政府遗留下来的政策，在全国独立省份中，广东应该是做得最好的。

　　破封建专制习俗之旧，立民主共和风气之新

　　南都：刚刚你谈到广东军政府颁布种种利于社会的措施，那当时的老百姓对它是持怎样的态度？

　　周兴樑：孙中山在2月12日签署退职书后，2月23日宣布辞职，并推荐袁世凯任临时大总统。但是他在南京还维持了一段时间，到4月份才最后交权。从4月份到1913年8月初广东军政府垮台，中间还有一年零将近三个月，各方面的运作还是很好进行。当时袁世凯其实对广东军政府采取扼杀态度，不希望有一个革命党掌权的政府存在，但他也有点鞭长莫及。因为同盟会施政理念和袁世凯的施政理念是完成不同的，袁世凯上台后真正要搞的复辟帝制，恢复专制制度，这是他的本意，后来他搞了一个“洪宪”帝制。因此他一直对由革命党掌权的广东军政府不放心，对之采取敌视的态度。所以广东军政府处在一个政治逆境，在辛亥革命实际上已经失败的政治逆境中运作的，能够取到如此多成绩，如果没有群众的支持是很难做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