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革命的历史评价(3)

辛亥革命网 2010-06-30 00:00 来源:人民日报 作者:金冲及 查看:

辛亥革命,辛亥革命网,辛亥革命百年纪念,对辛亥革命的历史评价,一直有着不同的议论。这篇文章,不准备全面地探讨辛亥革命的历史评价,只想就其中两个比较重要的问题谈谈自己的

对这样一个反动政府究竟抱什么态度?是不惜抛头颅洒热血去推翻它?还是维护它,只乞求它作一些局部的改革?这是一个尖锐的、摆在每个爱国者面前、谁也回避不了的问题。
 
为了回答这个问题,许多爱国者当年曾熬过多少不眠之夜,经历了多么痛苦的思想斗争,才毅然决然作出自己的抉择的。黄兴在1902年和许多留学生一起到日本留学,寻求救国的真理。当时,在留学生的房间里,对革命还是立宪的问题展开了激烈的争辩。黄兴在辩论中,气极了,把手里的茶壶也摔了,表示他已经坚决地选择了革命的道路。再读一读黄花岗七十二烈士中林觉民的绝命书。他在信中对妻子说:“吾至爱汝,即此爱汝一念,使吾勇于就死也。”“吾辈处今日之中国,国中无地无时不可以死”。“今日吾与汝幸双健。天下人之不当死而死与不愿离而离者,不可数计,钟情如我辈者,能忍之乎?此吾所以敢率性就死不顾汝也。”这种热爱祖国的赤子之心,这样高尚的革命情操,几十年后依然能那样强烈地扣动着每个读者的心弦!
 
革命派认定:在这个政府的统治下,任何根本性的改革都是不可能实现的。不推翻这个卖国政府,中国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这是现实迫使他们得出的结论。而立宪派却喋喋不休地要人们去向这个反动政府磕头请愿,希望它作一点局部的改革;并且一再站出来拦阻人们走向革命,威胁说:革命就会造成内乱,造成瓜分,是万万干不得的。梁启超甚至说:“今者我党与政府死战,犹是第二义,与革党死战,乃是第一义。”(《梁任公先生年谱长编初稿》第四册)他们在当时激起无数爱国者那样强烈的愤慨和反对,是毫不奇怪的。不对他们进行坚决的无情的批判,就谈不上有以后革命的胜利。
 
这场辩论,从二十世纪初年开始,到1906年的《民报》和《新民丛报》的论战达到了高潮。辩论的结果,革命派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到这年年底以后,双方的重点都转入实际行动:革命派到南方发动武装起义;而立宪派先后组织预备立宪公会、政闻社,以后发展到请愿立宪运动。这事实上仍然是那场辩论在实践中的继续。
 
这当然不是什么局部性的枝节问题,或只是什么方法之争,而是鲜明对立着的两条道路。事实证明:革命派的方向是对的,立宪派的方向错了。
 
我想,这样说并不是“老生常谈”,而是不能不说的前提。否则,辛亥革命中先烈们所流的鲜血就成了多余的。这不仅将使先烈们难以瞑目于地下,而且是非不明,连后生者也会在心中感到严重的不安。
 
还需要指出:立宪派代表的是上层资产阶级,并且是刚由或正由地主阶级转化而来的那部分上层资产阶级。他们往往本身就拥有大量封建地产,并同封建官府有着密切的血缘关系,是地主和资产阶级一身而二任的。因此,他们两重性中的消极方面,不仅是一般资产阶级的软弱性,而且有浓重的封建性。这又决定了他们的政治态度,在革命大风浪面前,常常竭力地反对革命,竭力地维护封建主义的许多东西。这是它的反动的一面,而且是有着深刻的根源的。
 
那么,是不是要对立宪派全盘否定呢?不是。应该承认,过去近代史的研究中对戊戌变法后的立宪派,常常采取一笔抹煞的态度。对他们在思想启蒙、参加爱国运动等方面的积极贡献,没有给予应有的肯定。对立宪派中的复杂情况,也缺乏具体的分析。这是应该纠正的。
 
立宪派代表的既然是上层资产阶级,它还是资产阶级的一翼,并且同帝国主义和封建势力仍有这样那样的矛盾。因此,在它的两重性中,既有消极的以至反动的方面,又有积极的方面。这种两重性是贯串于辛亥革命时期的全过程的。例如,在宣传工作中,他们宣传过爱国,揭露过清朝政府的腐败政治,鼓吹过国民的责任,还介绍过不少西方资产阶级的社会、政治、伦理学说,这些都是应该肯定的。在行动上,他们参与或发动的一些爱国运动,对提高群众的觉醒程度也是有积极作用的。就是立宪运动,也不能说客观上一点积极作用也没有起。特别是,当时革命派着重进行的是革命必要性的宣传和武装起义的实际活动,对其它方面的宣传教育常常顾不上,有所放松。同时,他们在内地不能公开活动,而立宪派一般是可以公开活动的。在封建势力比较强固而革命派的力量还没有达到的地方,立宪派在启蒙方面所起的积极作用就更多一些。这些,我们都应该公平地给予肯定的评价,不能抱着骂倒一切的态度。
 
立宪派内部的情况也是相当复杂的,需要作具体分析。海外的康梁与国内的立宪派是有区别的。就是国内的立宪派,成分也很复杂,至少有三种情况。第一,是同铁路投资直接有关的那部分资产阶级。特别是川汉路、粤汉路沿线那几省,不少人在铁路方面的投资比在工厂的投资要大得多。后来,清朝宣布把铁路收归国有,这同他们的经济利益发生了尖锐的冲突,不能不起来拚命。这部分立宪派表现得最激烈,积极贡献也比较多。第二,主要是投资工业、农场等,受封建官府的保护也比较多,张謇就是代表。他们特别害怕“秩序一破,不可回复”。尽管在有些问题上对清朝政府有强烈的不满,但总的态度还是千方百计加以维护。直至看到清朝必倒,旧秩序已无法维护,才改变态度。第三,还有些经济落后的地区,实在没有多少资本主义,虽然也叫立宪派,其实与封建士绅没有多大差别,这些人有多少积极贡献就很难说了。至于以个人来说,革命派中有后来变得很坏的,立宪派中也有后来变得很好的,这是另一个问题,这里不需要多说。此外,在不同时期内立宪派的情况也有不同,特别是1910年冬第三次请愿失败后,它本身又有分化,正如有的同志指出过的:有的转向革命了;有的虽还不赞成革命,但对清政府绝望了;有的还在维护,直到大势所迫才改变态度;有的始终坚持反动。这些,都应该如实地恰当地给予估计。
 
历史的现象总是复杂的。列宁曾经指出:“在具体的历史情况下,一切事情都有它个别的情况。如果从事实的全部总和、从事实的联系去掌握事实,那末,事实不仅是‘胜于雄辩的东西’,而且是证据确凿的东西。如果不是从全部总和、不是从联系中去掌握事实,而是片断的和随便挑出来的,那末事实就只能是一种儿戏,或者甚至连儿戏也不如。”(见《统计学和社会学》)历史研究工作者一定要从事实的总和去掌握事实,把一切恰如其分地放在应有的位置上。否则,就会各持一端,各执一词,不利于问题的解决,甚至把问题引到不正确的路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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