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楚有材 群贤雅集——黄安冯氏藏墨展侧记（上）(5)

　　【注】：

　　[1]“甚美池”。上世纪末，武汉大学专门向全校师生员工下发了“红头文件”，号召大家为珞珈山与狮子山之间谷地的一个小水塘取名。有好事者，居然就真的上书建言，命其名曰“甚美池”。据云典出董必武《纪念武汉大学五十周年》诗（末四句）：

　　珞珈之山，东湖之水。

　　山高水长，流风甚美。

　　十几年过去了，“可”与“不可”，校方一直没有答复。或曰：沉默即赞同？

　　[2] 冯天瑜《冯氏藏墨展》简介，2015年秋日。

　　[3] 自此以上共五段引语，均出王羲之《兰亭集序》。

　　[4] 现如今，“看书”往往被“上网”替代。普通情况下，我乐从众。以下节录别道林先生《学海拾珍·名句解读》，文稍长，网友们浏览，粗细随意。

　　《典故：惟楚有材 于斯为盛》 

　　“惟楚有材”，出自《左传》。原句是：“虽楚有材，晋实用之。”下联“于斯为盛”出自《论语·泰伯》“唐虞之际，于斯为盛。” 　　

　　惟，语助词，没有意义。这句相当于“楚有才”。 “斯”，“这里”的意思。全联可理解为；楚国真是出人才的地方啊，岳麓书院更是英才齐聚之会所。

　　清嘉庆十七至二十二年（1812—1817年），袁名曜任岳麓书院山长。门人请其撰题大门联，袁以“惟楚有材 ”嘱诸生应对。正沉思未就，明经（贡生的尊称）张中阶至，众人语之，张应声对曰：“于斯为盛”。这幅名联就此撰成。 　　

　　楚国地灵人杰。人才济济，包括政治、军事、经济、思想、科学、文化等各个领域，都有一批第一流人才，甚至是世界性的第一流人才，故楚国人才既多又出类拨萃，品位极高，是可以登上中国和世界人才的殿堂的。《左传·襄公二十六年》记载的当年蔡人声子列举的四人，只不过是在晋、楚争霸中为晋所用的卿大夫之材，远不能代表真正的楚国之材。这里，挂一漏万，略作介绍，以见一斑。 　　

　　在政治、军事上——

　　楚国八百年，筚路蓝缕，立威定霸，出了大批政治家和军事家。如楚国缔造者鬻熊、有创新精神的楚武王、定都郢的楚文王、继齐桓公之后登上霸主地位的楚成王、春秋“五霸”之一的楚庄王、使楚国步入战国“七雄”的楚惠王、使楚国振兴复强的楚悼王、使楚国成为雄踞大江南北的楚宣王和楚威王父子。在这些国君主政下，也有治国领军的良才，如斗子文、孙叔敖、叶公子高等人。此外，还有三位大才伍子胥、范蠡和李斯。伍子胥，楚国忠良之后，含冤出逃，后助吴攻楚破郢，对祖国犯下罪过，是复仇心理留下的污点。但他助吴发展，有助于东南的开发和祖国的大一统。他也是一位军事家。范蠡入越后，先为越作人质，后回越佐勾践复兴，终于灭吴。功成勇退，“下海”经商。他还是一位思想家和理财家，奇材。李斯，荀子学生，在楚学成后入秦为官，力主废分封、以法治国，为统一大业立下汗马功劳。此三人，为吴、越、秦用，在异邦大有作为，对我国历史的发展与进步，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他们都是地地道道的“楚材”。 　　

　　在经济、科学的领域中——

　　传说楚先祖祝融是三皇五帝时期观火授时的大科学家。见于有明确史籍记载的，在经济、科学领域中作过突出贡献的有孙叔敖、苏掩、甘公、唐目未等人。孙叔敖不仅是政治家，而且也是水利专家和科学家，在楚境形成南、北灌溉网络。他重科学技术，在筑沂城(今河南正阳境)时，遣具体筹办人计量工程、时间、人员、材料、粮食，制订出具体而又科学的计划，结果完全按此计划顺利地完成。苏掩，楚康王时司马，他受命整治军赋，规划军备，是我国历史上最早一次的军赋制度改革，他所调查的九种田地，准确无误地反映了楚国水泽山峦的地形地貌。甘公，作《天文星占》八卷。唐目未，亦为有名的天文学家。楚人的数学成就突出，江陵出土《算数书》，就是楚人留下来的一部数学着作。楚国铁器、青铜器的冶炼和制造，也显示了精湛的技艺。 　　

　　在哲学、思想领域中——

　　战国出现“百家争鸣”的局面。最重要的有儒、道、墨、法、阴阳、农、纵横、兵等。其中楚人或是其主要代言人，或是创立者。先哲老子，后续者庄子，老庄并称，创立了完整的哲学思想体系，黑格尔认为，老子是东方古代世界的精神代表者。另一道家老莱子，尚清贫，曾教孔子以事君之道。战国末曷鸟子着《曷鸟冠子》一书，以道家思想为主体，又兼采法、兵等家思想，是道家学说的另一发展。儒家学派虽非楚人所创，但孔子之后儒分为八，其中孙氏之儒为荀子所创。荀子虽为齐人，但他居楚约近二十年，还担任过楚兰陵令，其着述是在楚国完成的，当受到楚国思想文化的浸润，正因为他阅历广泛，受到楚人的广撷博取和开放性、宽容性的启发，所以他对南、北各家思想均有批判吸收，开始了先秦思想的大融合，成为先秦时期一位大思想家。荀子的成就是在楚国完成的，称荀子是楚之良材，亦非不可。法家兴盛于三晋，楚国亦为法家提供了实践的舞台，如着名法家吴起在楚国变法，才干得以充分施展。韩非和李斯同是荀子的学生。韩非成为法家的集大成者，李斯则入秦大施才干，成为秦一统大业的得力助手。兵家各国均有，楚国军事统帅辈出，惜军事实践未留下系统总结，难窥其光华。伍子胥、范蠡则可算得上地地道道的兵家。农家代表人物许行所倡之神农之说，主张“君民并耕”、“市贾不二”，要求社会“均平”合理，深得人心。墨家虽非为楚人所始创，但墨子之后，墨分为三，其中南方之墨的代表人物是楚人邓陵子，号称邓陵氏之墨。纵横家的先辈或创始人之一是楚人鬼谷子，张仪、苏秦都是其学生。所着《鬼谷子》包含了丰富的辩证法思想。阴阳家倡阴阳五行说，充满迷信，但亦含有一定辩证法因素。战国末楚阴阳学家南公着《南公》二十一篇，可谓为阴阳学派中之大家。秦灭楚，南公说：“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不过十余年，楚人揭竿而起，项、刘继之，果然推翻了暴秦。 　

　　在文学艺术领域中——

　　“楚材”更是突出见奇，家喻户晓。主要以《庄子》、《离骚》为代表，人称“庄骚”。庄子继承和发展了老子学说，同时也是散文大师和文学理论家。屈原及宋玉、唐勒、景差等，是地地道道的楚人，思想家。其精气说和历史观，闪烁着唯物主义光芒。楚国艺术发达，书法、绘画、音乐、舞蹈的成就世人公认。其中子期和伯牙，“高山流水”，达到了很高的艺术境界。 　　

　　楚亡，楚地人材却长盛不衰——

　　秦汉时人们曾分楚地为三，江淮、江汉、江东和湖湘广阔地域，几占中国的一半。如从这一辽阔地区来看“楚材”，累见于史籍和近人研究，也几占中国的一半。西楚和东楚，是楚国的扩张，腹地则是以荆州为中心的江汉地区，以及与其毗连的湖湘地区，亦即所谓“三楚”中之南楚，其材多得惊人，代代都有第一流人才，令人目不暇接，叹为观止。学术研究中心及人才群体，如荆州学派、湖湘学派、公安派等。清末近代后，荆楚学人更是以族国命运为己任，积极地投身学习西方的洪流，在洋务运动、民主革命中形成了宏大的人才群。对中国历史的发展，影响至深。及至现当代更加辉煌突出。 　　

　　人是文化的主体。楚先祖建立了楚国，创造了璀璨夺目、博大精深的楚文化，作为政权的形式——楚国消亡了，但其文化则泽被百代，永远不会消失。 这就是为什么“楚材”代代相传，一代更比一代强的原因所在。

　　[5] 少年的父亲活了九十多岁，历经三朝（清朝、民国、新中国）七代（光绪、宣统；北洋、南京；毛、邓、江。），于世纪之交无疾卧化。可以说，终其一生，先生都在教书育材。他认为，学生读了某书某文，到头来只会啰啰嗦嗦地复述其内容，貌似“记性好”，却是没有将书真正“读进去”。而尽量努力，提纲挈领地用“自己的话”说出该书该文的要义，才算是“读进去了”，也大致“化了出来”，值得肯定。开始或许并不十分准确，未见“精髓”，不要紧，只要坚持，必有好处。这与华罗庚先生（1910—1985）的读书“厚薄论”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6] 苏轼《方山子传》。“光、黄”：即光州和黄州，宋时同属淮南西路。

　　——【上篇终】